三个月来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闪现:一个人面对黑夜的恐惧,生病时自己倒水的无助,看到别人一家三口散步时心头的酸涩,还有那些被电话铃声惊醒却只是推销广告的失望……
泪水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她让他站在那里,不是惩罚,而是一种近乎幼稚的宣告,一种自我证明。
看,我有丈夫,我的丈夫回来了,他就站在那里,穿着警服,他是我的英雄。她需要这束光,需要这个身影,来驱散积压在心底三个月的阴霾和委屈。
她哭得无声无息,肩膀微微颤抖。
阳台上的周伟,虽然背对着她,但那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还是顺着风,清晰地钻进了他的耳朵。像一根根细针,扎在他的心上。他瞬间明白了。
明白了这看似荒唐的“体罚”背后,是她多少无人诉说的孤单和心酸。
一股热流冲上眼眶,这个在枪林弹雨面前都不曾皱眉的男人,此刻鼻腔酸涩,眼泪无声地滑过他坚毅的脸颊。
他没有动,更没有抬手去擦,只是将背脊挺得更直,仿佛想用自己的身影,为她撑起一片永不坍塌的天空。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苏晴终于停止了哭泣。她用袖子用力抹掉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走向阳台。
她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脸颊贴在他挺括的、微凉的警服后背,感受着布料下传来的坚实体温。
周伟身体一僵,仍然记得她“不许动”的指令,硬生生克制住了回身的冲动,只是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成了拳。
直到苏晴带着浓重鼻音,闷闷地、带着一丝命令和依赖的声音响起:
“抱我。”
像得到了特赦令,周伟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他用力将她箍进怀里,双臂收得紧紧的,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嘴唇贴着她的头发,一遍遍地低喃:“对不起,晴晴,对不起……我回来了,再也不走这么久了……”
苏晴在他怀里,终于放声哭了出来,将所有委屈和思念,尽数倾泻在他温热的胸膛。
阳台的灯依然亮着,将那对相拥的身影投在玻璃上,也投进了楼下或许有心人望见的视野里。那是一个妻子无声的宣言,也是一个丈夫沉默的忏悔与最深情的告白。
这一刻,语言是多余的。他们用眼泪和拥抱,读懂了彼此所有未说出口的爱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