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联的第三个月,林潇南像一株失去阳光的植物,在焦虑与思念的夹缝中日渐枯萎。孕早期的反应无情地袭来,每一次晨吐、每一次嗜睡乏力,都像是在提醒她腹中悄然生长的秘密,以及那个远在天边、杳无音信的男人。
她守着手机,如同守着一座沉默的墓碑,期待能有一丝微弱的信号传来,哪怕只是一个句号。然而,没有。只有无尽的等待和越来越沉重的恐慌。
那天,同系一位在校学生会负责外联的学长,在食堂偶遇她,随口闲聊起来。
“哎,潇南,前两天我去支队送材料,好像远远瞥见韩教官了!”学长语气带着点兴奋,“看着是黑瘦了些,不过气场还是那么吓人,好像在跟领导汇报工作呢……”
“哐当——”
林潇南手中的勺子掉进餐盘,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的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时候?”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就大前天下午吧?怎么,他没跟你说吗?”学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可能多嘴了,尴尬地笑了笑,“可能……可能我看错了,或者他太忙了……”
后面的话,林潇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大前天下午。他回来过。他就在离她不过几公里远的地方。
却没有一声通知,没有一条信息。他甚至……有时间回支队汇报工作。
所有为他构建的理由——信号盲区、任务绝密、纪律严苛——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碎成齑粉,露出底下可能冰冷刺骨的真相: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让她如坠冰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食堂,怎么回到宿舍的。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句话——“好像远远瞥见韩教官了”。
必须问清楚。
一个强烈的念头支撑着她。她不能仅凭一句话就判他死刑,万一……万一是看错了呢?万一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她鼓起残存的勇气,第一次主动拨通了周干事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
“周干事,您好,我是林潇南。”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不好意思打扰您,我想问一下,韩彻他……最近是不是回来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周干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和公式化:“小林同学啊……这个,韩队他们的任务情况属于内部事务,我不太方便透露。你有什么急事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转达?”
滴水不漏的回答,却更像是一种默认和回避。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原来是真的。他回来了,却选择对她隐身。连他身边的人,都在默契地帮她“屏蔽”他。
为什么?
是不想见她?是觉得她麻烦?还是……从一开始,她之于他,就只是一段随时可以抽身而出的露水情缘?
巨大的被欺骗感和羞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甚至能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细微的、痉挛般的抽痛,像是那个小生命也在无声地抗议着这份残酷。
她挂了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却不是悲伤,而是某种极致失望后的麻木。
她颤抖着拿起手机,点开那个黑色的头像。对话框里还停留在她之前发出去的、石沉大海的关心和询问。
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手指僵硬地、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下三个字:
**`分手吧。`**
她以为会石沉大海,或者会迎来他的质问、甚至冷漠的回应。
然而,几乎是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