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猛地推开。
韩彻下了车。
他穿着常服,外面只套了件夹克,像是匆忙赶出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片冰封的冷硬,只有那双眼睛,黑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里面翻滚着骇人的怒意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
他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带着室外寒气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林潇南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指紧紧攥着背包带子,声音细若蚊蚋:“对……对不起……我……”
韩彻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一把夺过她肩上的背包,动作粗暴。然后,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将她近乎粗暴地塞进了副驾驶座!
“砰!”车门被狠狠摔上。
他绕回驾驶座,发动车子。引擎发出暴躁的轰鸣,车子猛地蹿了出去!
车速快得吓人,在傍晚的车流中疯狂地穿梭、超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窗外的景物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
林潇白着脸,紧紧抓着车门上的扶手,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一句话也不敢说。
车厢内的空气凝固得像冰,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和浓烈的危险气息。
韩彻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像刀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一路无话。
只有引擎的咆哮和轮胎碾压路面的声音,彰显着驾驶者濒临失控的情绪。
车子终于猛地停在了支队宿舍楼下。
韩彻熄了火,解开安全带,侧过头,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终于看向她。
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彻底的失望和……疲惫。
“林潇南。”他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她的心,“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林潇南的心脏猛地一缩,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我不是……我只是怕你担心,怕你又不高兴……”
“所以你就骗我?”他打断她,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更让人心慌,“所以你就觉得,可以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
“我没有!我真的只是忘了调回铃声……”林潇南急得眼泪直掉,徒劳地解释。
“忘了?”韩彻极轻地重复了一遍,那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一样扎人,“你的‘忘了’,代价是什么,你想过吗?”
他看着她,目光像是能穿透她的一切伪装,直抵内心最深处。
“还是你觉得,我的担心,我的害怕,根本无关紧要?所以你才可以这么随心所欲,想隐瞒就隐瞒,想失联就失联?”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林潇南拼命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我只是……只是不想什么都依赖你……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麻烦……”
“依赖?”韩彻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林潇南,从你决定跟着我的那天起,你就已经是我的责任!我的麻烦!”
“我从来没觉得你是负担!但我希望你他妈的能有点安全意识!能让我稍微省点心!”
他的声音终于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痛楚,砸在狭小的车厢里。
“你知不知道找不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那种感觉?!”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刺耳的长鸣!
林潇南吓得浑身一颤,哭声都噎在了喉咙里。
韩彻胸膛剧烈起伏,眼底一片赤红。他死死盯着她,像是要用目光将她钉在原地。
良久,那骇人的怒意才一点点褪去,被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疲惫所取代。
他转过头,不再看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心灰意冷的沙哑:
“或许,是我错了。”
“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有软肋。”
这句话,像一道最终的判决,冰冷而残忍。
林潇南的心脏像是瞬间被冻结,连眼泪都凝固了。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朝着宿舍楼走去。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和冷硬。
林潇南独自坐在车里,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周围是冰冷的空气和死一般的寂静。
车窗上,缓缓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模糊了外面的一切。
也模糊了她绝望的视线。
这一次,好像真的……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