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彻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闪烁的眼神,眼底那点冰冷的清醒似乎碎裂了一瞬,掠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痛楚。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硬的样子。
他扯了一下嘴角,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自嘲:“这就怕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像冰雹一样砸在她心上:
“那以后呢?”
“要是哪天,我缺条胳膊断条腿回来呢?”
“或者,”他顿了顿,目光沉得像是无底的寒潭,吐出最残忍的可能性,“直接回不来了呢?”
“林潇南,”他叫她的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冷的重量,“你扛得住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林潇南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视线迅速模糊。
她看着他冰冷而陌生的脸,看着他说出这些诛心之言时紧抿的唇线,巨大的委屈和疼痛让她浑身发抖。
“你……你混蛋!”她带着哭腔骂他,声音破碎不堪,“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韩彻移开视线,不再看她,声音冷硬得像铁,“别一时冲动。”
“有些路,”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最后那句话,“不是你想的那么好走。”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
“回去吧。”他的背影僵硬,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以后……别来了。”
门,在她面前轻轻关上。
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林潇南独自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悲伤和打击而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不要她了。
因为昨天她哭了?因为她害怕了?
所以他就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把她推开?
房间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书桌上还放着她昨天没看完的书,椅子上还搭着他换下来的作训服……一切仿佛都没有变。
但又一切都变了。
那个昨天还会笨拙地给她擦眼泪、任由她抱着、说“不说了”的男人,好像只是一个幻觉。
冰冷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彻底淹没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栋楼,怎么走出支队大门,怎么回的家。
她只记得南方冬日的天空,灰蒙蒙的,像她此刻的心情,看不到一丝光亮。
回到那个冰冷的家,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扑倒在床上,眼泪浸湿了枕头。心脏像是被挖空了一大块,呼呼地漏着冷风。
她不懂。
为什么前一天还好好的,后一天就变成了这样?
就因为害怕?可是害怕不是正常的吗?看到他受伤,看到他身处险境,谁会不害怕?
他凭什么就因为她的害怕,否定了所有?
委屈、愤怒、伤心、还有那灭顶的恐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拿出手机,点开那个黑色的头像,手指颤抖着,想要质问他,想要骂他,想要问他到底凭什么!
可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却一个字都发不出去。
所有的言语,在那句冰冷的“以后别来了”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扔开手机,把脸深深埋进被子里,发出压抑的、小兽般的呜咽。
这一次,好像真的结束了。
被她最害怕的“危险”,亲手斩断。
而她,甚至连反抗和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就被判了出局。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南方的冬雨,悄无声息地落下,敲打着窗棂,发出细碎而冰冷的声响。
像极了心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