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光熹微。
蔺惊弦从短暂而惊悸的昏睡中猛然惊醒,昨夜的屈辱与那不祥的预感如噩梦般缠绕着他。他一个翻身冲向帐外,却被两尊石像般的身影拦了下来。
是两位剑盟的长老,他们的眼神冷漠如冰,毫无半分往日的温情。其中一位,甚至还是他的授业恩师。
“长老,你们……”蔺惊弦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到了,营帐之外,他昔日最亲近的护卫队队员们,一个个低着头,眼神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他被软禁了。
这个认知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昨夜与沧衍对峙的画面,那股来自铁箱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气息,在他脑中疯狂回放。愤怒、无力、还有一丝被至亲背叛的彻骨冰寒,瞬间席卷了他。
“我成了家族计划的囚徒……”他喃喃自语,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自嘲。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蔺惊弦退回帐内,迅速盘膝坐下。他从颈间取出一枚温润的白玉佩,这是他与远在东海之滨的父亲,现任盟主之间才能联系的“剑心佩”。他凝神聚气,试图催动玉佩。
然而,一丝真气刚探入玉佩,就像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脸色一变,伸手触摸营帐的内壁,一层微弱但极其坚韧的能量波动反馈回来。
“静音阵……”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是一种专门用来隔绝气息与能量传递的阵法,别说是“剑心佩”,就算他在此地自爆,恐怕外面都听不到半点声响。
他们连他最后的退路都算到了。
正在他几近绝望之时,帐帘被掀开,一名负责送餐的年轻弟子端着餐盘走了进来。少年约莫十五六岁,面容尚带稚气,看到蔺惊弦时,眼中闪过一丝崇拜与畏怯。
蔺惊弦的记忆中,这少年是营中一名马夫的儿子,几年前曾险些被惊马踩踏,是自己随手一剑救了他。
一道微弱的希望之光,在蔺惊弦眼中骤然燃起。
“你过来。”他压低声音。
少年紧张地走近。蔺惊弦迅速从怀中摸出笔墨,在一张布条上飞快写下“祖有异动,警惕镇外”八个字,又解下腰间那枚代表少盟主身份的龙纹玉佩,一把塞进少年手中。
“听着!”蔺惊弦的声音因急切而有些颤抖,“拿着这两样东西,立刻去镇上的万商钱庄,交给苏掌柜!就说……就说是我让你去的!记住,此事性命攸关!”
少年看着手中贵重无比的玉佩和密信,吓得脸色发白,但看着蔺惊弦那充满恳求与信赖的眼神,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东西死死揣进怀里,端着空餐盘快步走了出去。
他紧张地走出营帐,左右看了看,正想混入远处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只手如铁钳般,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少年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看到了沧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沧衍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帐门口,他甚至没看蔺惊弦一眼,只是淡淡地对少年说:“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