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午时,于左宅的小厅内,孙雅非再度见到了那位惊鸿一瞥的女子。
他请了李二一同前往左宅,左宅门户高大,是当地的有名的富户。
初次前往,难免露怯。
况李二举荐他,本身也是为了和那位女郎拉近关系。因此请出李二,孙雅非没啥心理负担。
李家二郎一见着谢依水那是真的跟见着自家亲戚似的,扬着笑脸便凑上了来。
“表姑近来可还安好,这几日利运秋穗节繁忙,整个利运都忙着过节,想姑姑也是。这几日未曾拜访,唯恐扰了姑姑节日兴致,这不!节日一走,咱就来了。”
这李二郎是真会说话,张口闭口全是为他人着想。
谢依水朝着二人点点头,“秋穗好意头,是该认真过节。”
这几天谢依水是真的好好游山玩水了几日,京都太远,吉州封闭,她把自己手头上能做的都做了。
剩下的,就看这世间的造化了。
好好睡两天,人的精气神都回来了好几度。说不上容光焕发,但也是面颊带红,目光莹润,血气充足。
气色好了,人脾性也变得较为温和。
谢依水声音缓缓,“上次读过孙郎君的赋,字字温情,句句熨帖。由赋见人,我猜孙郎君是个细心且耐心的人。”
文章里都是一些生活里的所见所闻,明明是日常琐碎,但被孙雅非写得乐观又深意。
由一家见大家,经一处见千万处。
他是个落地的,心怀天下的学子。
文章里没什么口号、空话或大话,可就是这么一篇赋,谢依水却能品味出他挣扎向上,积极生活的内心。
本以为会弯弯绕绕一阵子,最后才引出正题。谁知这女郎一开口,就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孙雅非立即起身,“学生不才,苦心学习十数载,才堪堪得了个秀才的名头。笔墨纸上,写的不过是这些年的所见所得,不算什么。若女郎觉得好,那应该是女郎心中所思所想关系民生,且甚过我等。”
只有同一个视角的人,才能读出他视角里的东西。
孙雅非就这么简单地将自己的身份背景说了出来,秀才……农户出身能走到这儿,他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了。
谢依水会心一笑,“何必自谦,举止会骗人,文气可不会骗人。”哪怕一篇文章能瞒天过海,她可是找了这些人过往所做的全部文章。
一通审下来,什么人什么性子路数,一看就知道了。
李二在一旁认真点头,虽然他什么文章都不懂,但是他很会点头。
只要头点的好,就不会有人诟病他不会做文章。
谢依水的余光里有李二这个点头‘招财猫’,说着说着她的视线便被他吸引了过去。
李二感应到谢依水的目光,脖颈僵硬一瞬,职业微笑眨眨眼。
姑姑,咋啦?!
谢依水右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二郎累了要不去外面转一转,看看园中的风景?”
明显谢依水要对孙雅非有私密话要说,李二郎麻利起身,脸上演得诚恳,“姑姑说的是,咱们姑侄果然心有灵犀。我这还没好意思说出来,您这边就替我说了。既如此,我出去转一转。孙大郎,你可得照顾好我姑姑。”
孙雅非觉得这李二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女郎看起来比他也大不了几岁,偏他就能一口一个姑姑地攀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