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雅耳尖微热,正欲收草入袖,忽闻街角争执声起。两个挑菜汉子面红耳赤,一个吼:“你这烂菜叶也敢要钱?”另一个脱口驳道:“尔等胡闹太无端——”言罢自己先愣住:“咋还押上韵了?”
百姓哄笑间,有人高声道:“九皇叔唱歌跑调,倒让天地给他配乐!”
太极殿内,玄箴翻阅新呈奏报。户部折子写:“今晨市交易,商贾言谈皆成韵文,议价争执化诗对,效率增三成。”礼部奏报更奇:“蒙童诵书,语句自协音律,一日可背《三字经》全篇。”他搁下折子,望殿外细雨——雨打青瓦,竟敲出“天街小雨润如酥”的节律。
“传旨。”玄箴倏然开口,惊得众官挺直腰背,“着礼修纂《天武诗典》,凡民谚律法,皆以韵文录之。有韵之法,方入民心。”
有老臣颤巍巍起身:“大人,此……此恐不合祖制!”
玄箴抚须而笑:“当天地为你押韵时,驳斥亦成合鸣。”指尖轻点案上墨迹未干的《农桑新律》,那条文正随雨势变换韵脚,“从前常说‘法不容情’,而今方知,至法当如民谣,可随口哼唱。”
星河尽头,谭浩翻了个身。破毯子滑落肩头,露出缀星锁骨。梦呓混着前世夜市喧闹:“……快板才带劲……”
这声咕哝刚落,九霄平仄骤然紊乱。归心塔铜钟“嗡”鸣竟成鼓点节奏,护城河水旋涌变作切分音型,连林诗雅掌中狗尾巴草都随之一颤,草尖水珠溅起“嘿哈”声响。
“谁……乱我节拍?”谭浩蹙眉梦呓,挥手乱拂。
这一挥,天武流云倏忽加速,归心钟声复归沉浑,市井吆喝再变“糖葫芦嘞!”“豆腐嘞!”的寻常调子。
然静谧未久,西天骤起炸雷。那雷声极不庄重,竟是“惊雷劈破九重天——”尾音拖长摇曳,“哟呵~韵脚又飞了?”
谭浩梦里拽紧毯子咕哝:“麻烦……”
恰在此时,星河深处传来清喝:“谭小友!欠我的创世本源——”
谭浩猛一哆嗦,梦眼微睁。但见金光裹挟白须老者,持算盘疾冲而来。他慌忙挥手:“这不怨我——”
话音未散,人已陷更深梦境。
天武百姓拍腿笑叹:“九皇叔连梦话都这般有趣!”林诗雅凝视掌心狗尾巴草,新凝字迹显现:“明日……避债。”她抿唇浅笑,转身往谭浩寝宫走去——总得替他挡挡那些追债的“老神仙”。
宇宙边际,金光愈近,算珠噼啪作响:“欠三千载本源,连本带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