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雅的声音像片被风卷着的雪,轻轻擦过谭浩耳尖。
他原本紧绷的肩背陡然一松,怀里的人却跟着晃了晃,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泪,脸色白得几乎要和神袍融为一体。
谭浩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她后颈——那是前世哄发烧同事时养成的习惯,现在倒成了安抚的本能。
醒了就别装弱。他故意把尾音拖得懒洋洋,拇指却悄悄按住她腕间跳动的脉门。
林诗雅的脉搏弱得像游丝,每跳一下都带着灼人的热度,烫得他掌心发疼。
谭浩低头,看见她唇角沾着煎饼碎屑,忽然想起三天前在凡城巷口,她捏着半块煎饼站在雨里,说神不吃人间烟火时紧绷的下颌线。
骗子。他轻声骂了句,又掰下小块煎饼递过去。
这次林诗雅没躲,睫毛颤了颤,张开嘴接住。
焦脆的饼皮在齿间碎裂,混着她喉间溢出的血味,竟真有几分甜。
谭浩看着她皱起的鼻尖,突然笑出声:我就说葱花酱鸭最顶饱,你偏要选素斋。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轰然巨响。
第一块至高神神牌终于彻底崩裂,金粉如暴雨倾盆而下,砸在汉白玉地面上腾起青烟。
玄箴踉跄着后退两步,《天宪玉册》在掌心烫得惊人,那些被他奉为真理的朱笔批注正片片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原初刻痕——封印有误,源头未死八个字像活过来的蛇,在玉册上蜿蜒游走。
他喉结滚动,望着谭浩背后若隐若现的创世符文,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神廷典籍库翻到的残卷:创世神陨落时,最后一缕神念说若我重临,必为一人。
玄大人?有小神使颤抖着拽他衣袖。
玄箴低头,看见自己握玉册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某种更灼热的东西在胸腔里翻涌。
他忽然松开手,玉册砸在地上,惊得小神使缩成一团。
那些曾被他视为天规的条文正从玉册里飘出来,化作萤火般的光粒,朝着谭浩怀中的林诗雅飞去。
谭浩。林诗雅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
她抬起手,指尖擦过他沾着血渍的下颌,你背后......好烫。谭浩一怔,这才察觉后背的创世符文正疯狂翻涌,金色光流顺着脊椎往四肢窜,连指尖都泛起不真实的透明感。
他想起方才神牌碎裂时,本源之力不受控地要重塑神殿——要把这里变成只有林诗雅记忆的牢笼。
疼吗?林诗雅轻声问,拇指蹭过他唇畔的血珠。
谭浩这才发现自己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混着煎饼的咸香在嘴里蔓延。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跳得可快了。心跳声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过去,强而有力,带着凡人特有的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