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我谭浩今天就要当个和事佬
通天梯尽头的乌云突然翻卷得更急了,万柄锈剑的呜咽声里裹着几分尖锐的颤音,像极了被人掐住喉咙的哭嚎。
谭浩踩着满地碎光往上走,鞋尖碾过一片枯黄的桃瓣——那是方才庙外桃树八次轮回后留下的,还带着未散的青涩果香。
他嘴里的狗尾巴草早被口水泡软了,蔫巴巴耷拉在唇角,可每一步落下,地面都裂开蛛网似的金线,像有人用金漆在天地间画了条路。
林诗雅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后领。
她素白的广袖被罡风掀起,露出腕间那串星辰玉珠,每颗珠子都在发烫——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修为如此可笑。
方才那股推开她的力量温温柔柔的,像长辈哄孩子时的轻推,可她用尽浑身仙力去挣,竟连半步都挪不回去。让他走。归辰鹤的声音从头顶飘落,金红羽毛扫过她发顶,这一关,只能他自己过。她仰头,看见那只神鸟的眼瞳里映着谭浩的背影,分明还是那个总在檐下打盹的咸鱼皇子,此刻却像被谁抽走了影子里的倦怠,每道金线都在他脚边开出花来。
九皇子......
这声低唤轻得像片雪。
谭浩在阵心停住脚,低头便看见苏婉儿的身影正从他掌心消散。
她本就清瘦的轮廓淡得近乎透明,连腰间那串药囊都只剩个模糊的影子,可唇角的笑却比庙前那株老桃树开花时还亮。
他记得三天前在安眠庙,这小药师还举着药杵追着他跑,说他偷吃了最后半块桂花糕;此刻她指尖残留的药香混着血锈味钻进他鼻腔,他突然想起方才冲进阵眼时,她是怎样把他往庙外推,自己却转身迎上了逆命归墟阵的反噬——那阵法要的是执念最盛者的魂,她偏要做那个。
从来不是冷漠的人啊。苏婉儿的声音散在风里,最后一个字消失前,她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日记本,替我......看看他们后来的故事。
断崖上的陆鸣霄突然嘶吼起来。
他手中断剑震得几乎要脱手,剑身密密麻麻浮起人脸,有焚炉时被火舌舔舐的柳残阳,有献魂前对着荒冢叩首的忘锋子,还有自毁声带前在他耳边说替我骂一句天道不公的回声娘。
这些他曾拼了命要记住的面容,此刻全在剑身上扭曲着尖叫:还我们公道!凭什么他什么都不做就能站在顶端!
你说你不争?陆鸣霄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锈铁,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所有努力者的践踏!
柳残阳练了三十年剑,连筑基都没摸到;你往那一站,天地规则都围着你转——你知道他死的时候,手里还攥着给你求的平安符吗?
万千剑意轰然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