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非贡品,眠即自由。
静梦塔第九层的梦晶轰然崩解。
捆着苏婉儿的九根梦锁化作齑粉,她整个人向前一栽,正跌进谭浩怀里。
少爷......苏婉儿的声音带着久睡初醒的沙哑,却清晰得让谭浩眼眶发酸,您的瓜凉了。
那是三年前冬夜,他蹲在她床前烤红薯,顺口说这叫吃瓜。
她发着高烧还记着呢。
谭浩吸了吸鼻子,伸手摸她发顶:不急,我给你热。他抱着她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一声:哥......
回头。
白小刀跪在满地梦晶碎片里。
他的血影已经消散,露出原本的模样——破洞的粗布短打,草帽滚在脚边,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
我能......他喉结动了动,还能蹭顿饭吗?
谭浩愣住。
记忆里的白小刀总是咧着嘴笑,说哥的饭最香,可后来他成了安眠教主,再没说过这种话。
他弯腰捡起那顶草帽,重重扣在白小刀头上:废话,不然我养你干嘛?
话音刚落,太阳穴突然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谭浩下意识摸向眉心,却发现关于允许别人继续睡这条规则的记忆,正像沙粒般从指缝流逝。
塔外的夜空,有颗不属于凡界的星辰悄然熄灭。
像是有人划下了记号。
走了。谭浩把苏婉儿往上托了托,冲白小刀扬下巴,先去厨房,我让张婶煮红薯粥。
白小刀吸了吸鼻子,捡起草帽跟着走。
塔外的信徒们陆续苏醒,有老人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发呆,有妇人抱着孩子笑出了泪。
静梦塔的阴影里,归心蝶碎裂的光点还在飘。
其中一点落在谭浩肩头,轻轻一颤,消散了。
远处传来雄鸡打鸣。
晨光里,三个人的影子越走越远,在青石板路上拖出长长的线。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端,一双鎏金瞳孔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