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指着天,声如洪钟:“从今天起,谁再跪着求我办事,我就让他家瓜藤长出脚来,连夜跑得一个不剩!”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笑声。
就在这时,那条总在村里晃悠的忘恩狗颠颠跑来,将一只不知从哪叼来的破草鞋放在谭浩脚下,汪汪叫了两声。
谭浩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你也嫌我太严肃了?”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
庙宇角落里那些静唇花,忽然齐齐绽放,花瓣微颤,发出了如同万千生灵共同的低吟:“祂在拒绝加冕。”林诗雅手持一枚温润的玉简,正试图记录下谭浩力量的波动,却骇然发现玉简上的数据早已面目全非。
原本清晰标注着“神力强度”、“信仰纯度”的古老符文,正在被一行行闻所未闻的古怪参数所替代——“今日镇民笑声总频率”、“芝麻饼消耗量”、“忘恩狗摇尾巴次数”。
她陡然握紧了玉简,一个颠覆性的念头在脑海中炸开:谭浩的力量,并非在削弱或改变,而是在以最粗粝、最鲜活的“生活日常”为锚点,对抗着那套冰冷、僵化的成神规则的侵蚀!
就在此时,她身旁的两面童再度于梦中呓语,声音轻得仿佛一阵风:“当神学会了赖床,这个世界,才敢真正地呼吸。”话音落下的瞬间,谭浩的识海深处,那尊俯瞰天地的巨神虚影,紧闭的右眼眼皮,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一道比太阳更耀眼的金光自谭浩天灵盖爆射而出,无声无息地没入大地,直贯东域万里地脉。
次日黎明,天光乍现。
安眠镇乃至周边百里,所有曾因诡异灾祸而枯死瘫痪的农田,田埂上的泥土齐齐松动,干涸的麦苗重新挺直了腰杆,耕棚里的老牛不约而同地昂首,发出一声悠长而充满力量的嘶鸣——仿佛沉睡的整个大地,都跟着某个赖床不起的家伙,打了个酣畅淋漓的哈欠。
然而,这片土地的苏醒与欢腾,并未持续太久。
午后,安眠镇通往外界的唯一一条官道上,往日里被车马行人踩得坑洼不平的泥土,不知被何种力量抚过,竟变得如镜面般平整。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缕烟尘被拉成了一条笔直的线,正不疾不徐地朝着这个刚刚学会呼吸的小镇,缓缓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