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凝重的、近乎惊骇的神色!他一步上前,几乎要越过门禁线,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尖利:“图腾…活了?!它在吸收负熵!快阻止它!它在实体化!”
“实体化?”陈克非的怒火被张川这突如其来的警告和匪夷所思的词汇暂时打断,他猛地回头看向培养皿。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那个白色的图腾似乎变得更加“凝实”!蠕动的幅度更大,边缘的线条不再仅仅是细胞的蠕动,而是开始…向外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二维的平面挣扎出来,要突破培养皿的束缚!
“拍下来!老周,最高倍显微摄影!实时传输!”陈克非对着通讯器吼道,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惶。必须留下证据!哪怕这证据本身就像个噩梦!
“设备…设备受到干扰!”周正平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电子显微镜图像扭曲!数据传输中断!培养皿环境监控读数全部紊乱!像是…强电磁脉冲!不…比那个更怪!像是所有仪器都在…‘害怕’那个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周正平的话,实验室里几台高精尖仪器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发出刺耳的、毫无规律的报警蜂鸣!屏幕上的数据流变成一片乱码雪花!整个地下空间的光线都开始明灭不定,如同电压不稳!
“该死!”陈克非咒骂一声,猛地看向林见远。记者虽然被吓住,但他手里那台顶级的、据说能防电磁脉冲的新闻用高清摄像机,此刻成了唯一可能记录下这超现实景象的工具!“林见远!摄像机!对准那个培养皿!拍!立刻!马上!”陈克非几乎是吼出来的,语气是命令式的,不容置疑。这一刻,什么程序,什么规矩,都见鬼去吧!他需要记录下这活生生的、颠覆一切的证据!
林见远被陈克非这急转直下的命令吼得一愣,但记者的职业本能和对“大新闻”的嗅觉瞬间压倒了一切!他立刻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什么恐惧,什么被骂,全抛到了脑后!他几乎是扑到门边,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摄像机,调成高倍显微模式(得益于他设备的高级配件),长长的镜头如同炮管,隔着气密门打开的空间,对准了超净工作台内那个正在发生恐怖异变的培养皿!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城市晚报记者林见远!我现在在市局法医中心p3实验室外!为您带来难以置信的现场直击!”林见远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充满了职业性的亢奋,他一边将镜头死死锁定那个培养皿,一边语速极快地进行着现场解说,“我们正在目睹…一具焦尸的骨髓干细胞…在培养皿中…自行增殖并组织成了一个…活的三足鸟图腾!它正在…实体化!这绝非科学!这…这简直是神迹…或者…魔障!”
高清摄像机的画面通过卫星信号,瞬间传回了晚报的直播后台,并被紧急推送到了网络平台。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高倍镜头的捕捉下,培养皿中那不断蠕动、凸起、试图挣脱二维平面束缚的白色活体图腾,其诡异和惊悚程度,足以让任何看到的人头皮炸裂!弹幕瞬间爆炸!网络流量呈几何级飙升!
“卧槽!这什么鬼东西!”
“p的吧?电影特效?”
“市局法医中心直播?官方认证?!”
“那个鸟…那个鸟爪子是不是动了一下?!”
“邪教!绝对是邪教仪式!”
直播画面中,那白色的图腾蠕动得越来越剧烈!构成蛇尾第三足的末端“蛇头”,已经清晰地向上昂起,脱离了培养皿的底部,像一根微型的白色肉芽,在营养液中微微颤抖!整个图腾散发出的不再是生物样本的感觉,而是一种…冰冷的、令人作呕的活物气息!
“它在加速!”周正平在防护服内的尖叫带着绝望,“增殖速率失控!它…它在抽取环境能量!温度!辐射读数!都在异常波动!培养皿…培养皿要裂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个承载着恐怖图腾的培养皿,坚固的特种玻璃壁上,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一道细长的裂纹,如同黑色的闪电,从底部瞬间蔓延至顶部!
“信号…信号受到强力干扰!”林见远这边也突然惊呼起来,他直播画面上的高清图像开始剧烈地扭曲、跳动,布满了密集的雪花点和诡异的色块,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揉搓!“后台说…有不明来源的超强定向干扰!无法屏蔽!直播要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整个实验室濒临崩溃、网络直播即将中断的混乱时刻!
一直站在门边、紧盯着培养皿的张川,动了!
他没有穿戴任何防护,直接一步跨过了气密门的门槛,走进了这弥漫着无形恐怖和生物污染风险的p3实验室核心区!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脸上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和专注!
在陈克非和周正平惊骇的目光中,在摄像机扭曲的画面里,张川无视了报警的仪器、无视了濒临碎裂的培养皿、无视了那正在实体化的恐怖图腾,他猛地抬起双手,十指以一种极其复杂、快速、充满古老韵律感的方式交叠、变换、结印!
同时,一种低沉、沙哑、带着奇异腔调、如同砂纸摩擦岩石般的古老音节,从他口中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迸发出来!那不是汉语,也不是任何常见的语言,音节古怪拗口,充满了原始的粗粝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如同远古祭祀在深渊边缘的吟唱,又像是对某种不可名状存在的敕令!
“…唵…嚩日罗…驮都…鑁…”
每一个音节吐出,张川的脸色就苍白一分,额角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但他的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锁定着培养皿中那个蠕动的白色图腾!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实验室里混乱的报警蜂鸣和仪器杂音,如同实质的音波,重重地撞击在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上!
奇迹般地,随着这古老咒文的诵念,那疯狂蠕动的白色图腾,其剧烈的活动,竟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迟滞!那昂起的“蛇头”肉芽,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猛地一颤,向下缩回了一截!图腾整体向外凸起的势头,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了下去!虽然它还在微微搏动,如同被按住七寸的毒蛇,但那种即将破壁而出的恐怖实体化趋势,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实验室里疯狂闪烁的仪器灯光,报警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减弱、平息下来!林见远那边扭曲的直播画面,也像是摆脱了无形的干扰,瞬间恢复了清晰,正好捕捉到张川结印诵咒、图腾被压制的这一幕!
网络彻底沸腾了!弹幕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屏幕:
“卧槽!大师!”
“这是什么?言灵?封印术?”
“反邪教办…这哥们儿是真人?!”
“那个鸟…那个鸟不动了!被定住了?!”
陈克非如同被石化般僵立在原地,厚重的防护服下,身体微微颤抖。他看看濒临碎裂、但图腾被暂时压制住的培养皿,又看看门口那个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结印、口中不断诵念着古老咒文、浑身散发着一种非人般肃穆与痛苦的张川。他的世界观,他二十多年刑警生涯建立的、基于物理证据和逻辑链条的坚实堡垒,在这一刻,被眼前这超现实的一幕,彻底轰成了齑粉!
骨髓在倒流?不,是认知的堤坝,在滔天的邪异面前,彻底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