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顾长风就是个扫把星!你赶紧跟他断干净!”
“你一个女孩子家,管不好这么大的家业!交出来,我们来打理,你回后院绣花去!”
一句句,一声声。
不是关心。
是鬣狗在分食前的嘶吼。
小桃气得脸颊通红,攥紧了拳头,却被林晚晴一个眼神死死按在原地。
林晚晴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听着。
任由那些污言秽语砸在自己身上,砸在脚下。
直到所有人都说累了,骂倦了,厅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她才终于抬起了眼。
她的目光越过一张张或愤怒或贪婪的脸,最终,精准地钉在了叫得最凶的林浩身上。
“林浩。”
她开口,声音不高。
整个正厅却瞬间安静。
“前天,你在刘司令的办公室,站了两个小时。”
“昨天,你在他面前,跪了半个钟头。”
林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他声音发颤,外强中干。
林晚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居高临下的、残忍的怜悯。
“刘司令那一脚,踹得不轻吧?”
她向前走。
一步。
又一步。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再是清脆的,而是沉闷的,一下,一下,精准地砸在林浩的心跳上。
她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却让周围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那声音,是一道炸雷。
“告诉我。”
“他那双沾满同胞鲜血的军靴,”
“舔起来……”
“是什么味道?”
“比我们林家的米饭,还香吗?”
轰!
死寂,降临正厅。
所有喧嚣,所有叫骂,都在这一瞬间被抽干。
一道道目光在林晚晴和面如死灰的林浩之间来回移动,写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除了他自己,只有刘司令的副官在场!
“你……你……”林浩指着她,嘴唇抖得筛糠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
林晚晴转身,走向主位的太师椅。
她没有坐,只是用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扶手,像在审视一件本就属于自己的物品。
“我只是忽然明白。”
“家这么大,总要时常打扫,清一清垃圾。”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叔伯们,此刻全都避开了她的视线,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低下了头。
“三叔公。”
她看向面色惨白的老人,语气放缓,其中却是不容抗拒的决断,
“您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从今天起,林家所有生意,我全权接管。”
“账房的钥匙,下午我会让小桃去取。”
“你……你这是要夺权!”一个堂叔不甘心地低吼。
林晚晴侧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不是在夺权。”
她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一份刚送来的报纸,在手心轻轻拍了拍。
“我是在通知你们。”
“另外,也通知大家一件事。”
“从下周起,林家旗下所有米行、布庄、货运码头,统一挂上一个新招牌。”
她将报纸展开。
头版头条,正是苏婉儿连夜安排的《新声》企划。
而在那巨大标题的旁边,印着一个很小,却醒目到无法忽视的冠名商标。
一个图案。
那图案简单又粗暴。
一柄刀。
刀身上沾着洗不净的泥污,刀锋却在报纸的油墨间,透出森然的寒光。
“以后,林家的生意,叫‘脏刀’。”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砸得整个林家摇摇欲坠。
“我倒要看看。”
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恐的脸,最后定格在窗外。
“在申城,”
“还有谁,敢动我‘脏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