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贾琏握住她的手,“大老爷虽糊涂,但最是惜命。我已将事情严重性说与他听,他不敢乱来。倒是你,”他看着她,“近日管家,要格外留心。府中下人,难免有被收买的。各房用度、采买、门禁,都要盯紧些。”
王熙凤点头:“二爷放心,这些我心里有数。只是……咱们这般严防死守,要防到何时?”
贾琏沉吟道:“等李御史面圣之后,看圣意如何。若圣上震怒,严查此案,忠顺王府便自顾不暇。若圣上……”
他没说完,但王熙凤已明白其中凶险——若圣上偏袒忠顺王,那贾家便危险了。
“二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王熙凤忽然道,“李御史那边,可需要咱们再添把火?我娘家叔父王子腾如今在兵部任职,或许……”
贾琏摇头:“暂时不必。李守中刚正不阿,最恨旁人插手他的案子。咱们若动作太多,反而惹他疑心。眼下最重要的是护住可卿,稳住府中。”
他顿了顿,又道:“凤丫头,明日你再去东府时,悄悄告诉大嫂子,让她近期少出门,便是在府中,也尽量待在屋里。可卿那边,除了张先生和贴身丫鬟,外人一概不见。我会让韩偃再加派两个人手,暗中护卫。”
王熙凤一一记下,却忽然想起一事:“二爷,说到韩大人,他今日午后递了话来,说是有要事禀报,但见二爷去荣禧堂了,便说晚些再来。”
贾琏精神一振:“他来了?快请!”
不多时,韩偃一身便装进来,行礼后道:“大人,卑职有两条消息。一是咱们监视忠顺王府的眼线回报,今日申时,王府侧门有三辆马车悄悄驶出,往城外方向去了,车上似乎载着重物。卑职已派人跟上,但为免打草惊蛇,跟得较远,尚未回报去向。”
贾琏皱眉:“这个时辰出城……怕是转移财物或证据。还有呢?”
“二是关于玄玅真人。”韩偃压低声音,“卑职通过江湖上的关系打听到,这玄玅真人除了炼丹,似乎还精通易容缩骨之术。当年义忠亲王事败,他能逃脱追捕,便是靠了这门本事。昨夜他在码头脱身,恐怕也是用了易容术,混在人群中溜走的。”
“易容术……”贾琏若有所思,“难怪搜捕无果。此人精通此术,想要缉拿,难上加难。”
王熙凤在一旁听得心惊:“那他若易容混入咱们府中……”
“所以要加强门禁。”贾琏对韩偃道,“传令下去,府中所有仆役,三日内重新核验身份。新进之人一律暂不用。各院值守,增加暗号口令,一日一换。”
“是!”韩偃领命,又道,“大人,还有一事。李御史府上管家傍晚时悄悄递了句话,说李御史请您明日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贾琏与王熙凤对视一眼,俱是心中一紧。
“可知是何事?”贾琏问。
韩偃摇头:“那管家口风甚紧,只说务必请大人明日辰时过府。”
贾琏沉吟片刻:“知道了。你且去安排府中护卫之事,明日我自会去李府。”
韩偃退下后,王熙凤忧心忡忡:“二爷,李御史这般急着见你,莫不是案情有变?”
贾琏拍了拍她的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静观其变便是。”他站起身,“我去看看可卿,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
王熙凤却拉住他:“我同二爷一道去。可卿今日服药后好了许多,还问起二爷呢。”
夫妻二人便一同往东府去。路上,王熙凤忽然低声道:“二爷,我今日看着可卿那般模样,心里着实难受。她才多大年纪,就要受这般罪。若是此次真能除了那妖道,救了可卿,便是天大的功德。”
贾琏轻叹:“是啊。所以无论多难,这条路咱们都得走下去。”
到了东府秦可卿院中,只见尤氏正亲自在廊下煎药,见他们来了,忙起身相迎,眼中满是感激:“琏兄弟,凤丫头,你们来了。可卿方才醒了一会儿,喝了半碗粥,这会儿又睡了。张先生说药效正在发挥,今夜若能安睡,明日便可开始正式拔毒。”
王熙凤握住尤氏的手:“嫂子放心,赤阳参既已到了,可卿定会好起来的。”
三人轻声进了内室。烛光下,秦可卿静静躺在床上,面色虽仍苍白,却已不似前几日那般青紫。呼吸平稳,睡颜安宁。
贾琏站在床前看了片刻,心中稍安。不管朝堂风波如何,至少眼前这条性命,是救回来了。
从东府出来,已是月上中天。王熙凤靠在贾琏肩头,轻声道:“二爷,等这事了了,咱们好生过几天安生日子。我瞧着你这些时日,人都清减了。”
贾琏揽着她的肩,温声道:“好。等这事了了,我带你去城外庄子上住几日,看看山,看看水,什么朝堂争斗,什么家族恩怨,统统不理。”
王熙凤抬头看他,眼中映着月光:“二爷这话可要记着,不许赖。”
“决不食言。”贾琏笑着捏了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