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御史接报急点兵(2 / 2)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外头传来四更的梆子声。

王熙凤忽然直起身:“二爷,你听!”

贾琏侧耳倾听,远处隐约传来马蹄声、脚步声,虽轻微,但在寂静的夜里仍能察觉。声音来自城南方向,渐行渐近,又渐渐远去。

“是兵马调动。”贾琏目光锐利,“李御史动手了。”

王熙凤双手交握,指尖发白:“不知……能否顺利……”

贾琏握住她的手,发现她掌心全是冷汗。他自己心中又何尝不紧张?但此刻,他必须是她最坚实的倚靠。

“会的。”他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邪不胜正。”

与此同时,旧漕运码头三号仓内。

昏黄的油灯下,两个斗篷客已将黑漆木匣放在一张破旧的木桌上。对面站着三人,为首的是个身着道袍、面容清癯的老者,正是玄玅真人。他身后站着两个精悍的护卫,眼神锐利如鹰。

玄玅真人打开木匣,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十二个白玉小瓶。他取出一瓶,拔开塞子,凑到鼻尖轻嗅,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不错,这一炉‘九阴凝露丹’火候正好。忠顺王爷那边,可还满意前次的‘赤阳续命散’?”

一名斗篷客嘶哑着声音道:“王爷用了,说精神健旺了许多。此番特命我等再取十二瓶‘凝露丹’,另有厚礼奉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放在桌上,袋口微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锭。

玄玅真人瞥了一眼,淡淡道:“王爷客气了。只是近来风声紧,往后这交货的时辰地点,须得更谨慎些。”

另一名斗篷客道:“真人放心,此处隐秘,又是子夜时分,万无一失。”

话音刚落,仓外忽然传来一声短促的鸟鸣——并非夜枭,而是某种模仿的哨音。

仓内五人脸色骤变。

“有情况!”一名护卫低喝,瞬间吹熄油灯。

黑暗中,玄玅真人声音冰冷:“从水路走!”

仓后小门猛地被推开,冷风灌入。不远处的水面上,果然系着一叶小舟。

然而,就在他们冲向小舟的刹那,四周突然火把大亮,数十名兵卒从码头堆放的货箱后、破船中涌出,将三号仓围得水泄不通。赵全手持钢刀,立于队前,厉声喝道:“奉命查缉!仓内人等,束手就擒!”

几乎同时,李守中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玄玅真人,久违了。本官监察御史李守中,请真人现身一见!”

仓内死寂片刻。

随即,仓门缓缓打开。玄玅真人手持拂尘,面色平静地走出,目光扫过四周兵卒,最后落在李守中脸上,忽然微微一笑:“李御史,别来无恙。不知深夜率兵围堵贫道,所为何事?”

李守中踏前一步,目光如电:“本官接到密报,真人于此地交易害人邪丹,更涉嫌与前朝逆案有关。请真人随本官回衙,说个明白。”

玄玅真人笑容不变:“御史怕是听了小人谗言。贫道在此,不过是与两位香客探讨养生之道,何来邪丹?又何来逆案?”他侧身让开,“御史若不信,可进仓查验。”

李守中冷笑:“本官自会查验。”他一挥手,“赵指挥,搜!”

兵卒涌入仓内。片刻,赵全提着那个黑漆木匣走出,打开一看,十二个白玉小瓶赫然在目。另一名兵卒则从桌上拿起那个装金锭的锦袋。

玄玅真人脸色终于变了变。

李守中拿起一个玉瓶,拔开塞子,只嗅了一下,便眉头紧锁,递给身旁一名随行的老郎中。那郎中嗅后,面色大变,低声道:“大人,此丹气味诡谲,必含阴邪之物,绝非善品!”

“真人还有何话说?”李守中厉声道。

玄玅真人沉默片刻,忽然长叹一声:“罢了,时也命也。”他抬头看向李守中,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李御史,今日之事,恐非你能承担。不如行个方便,日后必有厚报。”

“放肆!”李守中怒喝,“本官依法办案,何须你来指教!拿下!”

兵卒一拥而上。玄玅真人身后两名护卫欲拔刀反抗,被赵全带人迅速制住。那两名斗篷客见状,猛地向水面小舟冲去,却被埋伏在水边的兵卒拦下。

混乱中,玄玅真人忽然从袖中抛出一物,落地炸开一团浓密白烟,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小心有毒!”赵全疾呼。

待白烟散尽,玄玅真人的身影竟已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柄拂尘。

“追!他跑不远!”李守中又惊又怒。

然而码头地形复杂,夜色深沉,哪里还有玄玅真人的踪迹?

赵全面带愧色:“大人,是末将失职……”

李守中摆手,脸色铁青:“先将这些擒获之人押回,严加审讯!封锁码头,明日天亮再细细搜查!”他看向那个黑漆木匣和锦袋,“这些,都是铁证!”

一场精心策划的抓捕,虽擒获数人,缴获赃物,却让首恶玄玅真人遁走。李守中心中沉重,但也知今夜收获已是不小。他命人严密看押俘虏和赃物,自己则连夜返回衙门,准备起草奏章。

这一夜,京城许多人无眠。

荣国府书房内,贾琏与王熙凤等到天将破晓,终于等来了韩偃带回的消息。

“大人,李御史成功围住码头三号仓,擒获四名从犯,缴获邪丹十二瓶、金锭一袋。只是……”韩偃顿了顿,“那玄玅真人用诡术脱身,未能当场拿获。”

贾琏闻言,沉默良久,方缓缓道:“能缴获邪丹,已是重大突破。玄玅真人漏网,虽为憾事,但经此一吓,他必不敢再留京城。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全部撤回,静观其变。”

王熙凤却是忧心忡忡:“他若逃了,日后会不会报复?可卿那边……”

贾琏握住她的手,目光深沉:“他如今是丧家之犬,自顾不暇。况且,李御史既已公开查办此案,玄玅真人便成了朝廷钦犯,天下通缉。他躲还来不及,岂敢再露面生事?”

他望向窗外渐亮的天色,语气笃定:“经此一夜,风向已变。接下来,该轮到忠顺王府,坐立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