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士将手帕小心用油纸包好,道:“此物需妥善封存,乃重要证物。当务之急,是立刻为少奶奶解毒。”他打开药箱,取出一套金针,“老夫需用‘金针渡厄’之法,逼出已侵入经脉的寒毒,过程有些凶险,需绝对安静。还请二位奶奶……”
“我们明白。”王熙凤拉着几乎瘫软的尤氏,“我们就在外间守着,绝不让任何人打扰先生。”她唤来宝珠、瑞珠,“你们两个留下,听张先生吩咐。其余人等都退到院外,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许进来!”
众人依言退出。王熙凤扶着尤氏在外间榻上坐下,握着她的手,感觉她手心冰凉,全身都在发抖。
“嫂子,现在不是慌的时候。”王熙凤压低声音,语气坚定,“可卿还需要你。咱们必须稳住。”
尤氏泪如雨下,死死抓住王熙凤的手:“凤丫头,你说……这到底是谁?非要置可卿于死地?她一个女孩儿家,能碍着谁的事?”
王熙凤心中闪过玄玅真人、忠顺王府的阴影,却不能明言,只得道:“嫂子,有些事,我现在不便细说。但你信我,琏二爷已经在查了,定会揪出幕后黑手。眼下咱们最要紧的,是保住可卿的命,守好这个院子,绝不能再给歹人可乘之机!”
尤氏含泪点头:“我信你,信琏兄弟。只是……可卿她……”
“有张先生在,可卿会没事的。”王熙凤虽心中也忐忑,但语气不容置疑。她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平儿,“平儿,你立刻回去,将这边的情况细细禀报二爷。再告诉二爷,东府这边,我会和嫂子守着,让他放心。”
“是,奶奶。”平儿领命,匆匆去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内室的门才打开。张友士走出来,脸色疲惫,但眼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幸不辱命。寒毒已暂时逼出,少奶奶脉象平稳了些,但元气大损,需好生静养。老夫开一剂温补固元的方子,连夜煎服。另外,”他神色严肃,“少奶奶的居所,必须彻底清查,所有物件,尤其是贴身衣物、妆奁、床帐,都要用艾草熏过,以防还有余毒。这两日,除了煎药送药,闲杂人等一概不许接近。”
“多谢先生!”尤氏和王熙凤连忙道谢,尤氏更是要跪下,被张友士急忙扶住。
王熙凤立刻吩咐下去,让人按张友士的要求彻底清扫熏蒸秦可卿的屋子。她又亲自安排张友士在东厢房歇下,以便随时照应。
待到一切暂告段落,已是后半夜。王熙凤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荣国府。贾琏一直在书房等她,烛火未熄。
“二爷。”王熙凤走进来,声音沙哑。
贾琏立刻起身迎上,扶她坐下,递过热茶:“辛苦你了。可卿情况如何?张先生怎么说?”
王熙凤将夜里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末了道:“……那毒是下在手帕上,柜子锁可能被动过。张先生说,是有人潜入做了手脚。二爷,他们这是贼心不死啊!离初七只剩两日,他们这时候再次下手,难道是察觉了什么?”
贾琏面色沉凝,在房中踱了几步,缓缓道:“未必是察觉了我们的计划,更像是……最后的疯狂。玄玅真人需要用可卿的……来历或血脉,炼制某种丹药。眼看可卿病情好转,他们急了,想在她‘痊愈’前,要么得手,要么灭口。”
王熙凤听得心惊:“那可卿岂不是一直处在危险中?即便这次救了回来,难保没有下次!”
“所以,初七之役,至关重要。”贾琏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只要拿下他们交易邪丹的铁证,便能顺理成章查封张记杂货铺,揪出玄玅真人。届时,他们的注意力会被朝廷的调查吸引,自顾不暇,自然顾不上再害可卿。”
他走到王熙凤面前,握住她的手:“凤丫头,东府那边,我已让韩偃加派了两个人手,专司夜间潜藏暗处警戒。你和大嫂子要做的,是明面上的严防死守,尤其是入口之物和贴身物件。张先生会留在府中,有他在,可卿的安危便多一层保障。”
王熙凤重重点头:“我明白。二爷放心,东府那边,我和嫂子定会守得铁桶一般。”她顿了顿,眼中露出忧虑,“只是……二爷,初七那夜,您也要多加小心。那玄玅真人既然是前朝余孽,身边定有死士,万一……”
贾琏微微一笑,轻轻拥住她:“我不会亲自涉险。一切有韩偃布置。我只需在府中,等待消息,然后……去见李御史。”
他语气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王熙凤靠在他怀中,连日来的疲惫和紧张似乎稍稍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