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按照贾琏的吩咐,裘世勤开始“活跃”起来。他频繁出入于京城各大绸缎庄、瓷器行,以及江西、苏杭等地设在京城的会馆,四处打听货源、询问价格,言语间不免流露出荣国府琏二爷的背景和“雄心壮志”。很快,市面上便流传开消息,说是刚刚立下大功的贾琏将军,不甘只拿俸禄,欲借助家族势力和人脉,在通州码头大干一场,要做南北货殖的大买卖。
这消息引得不少人议论纷纷。有羡慕贾琏圣眷正浓、敢想敢干的;也有嗤之以鼻,认为他武夫经商,不懂行情,迟早赔个底朝天的;更有一些心思活络的商人,开始主动接触裘世勤,或是想分一杯羹,或是想探听虚实。
这一切,自然都落在了某些有心人的眼中。
宁国府,贾珍听着赖升汇报市面上的传闻,手里把玩着一对玉球,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这个琏兄弟,还真是心急啊。刚升了官,就想着捞钱,也不怕吃相太难看了点?不过……他若真能做起来,倒也不是坏事。” 他心中盘算着,等贾琏投入大了,遇到难处时,自己再以族兄的身份出面“帮忙”,或许能捞到更多好处。
京营某处值房内,一个身着参将服饰、面色阴鸷的中年男子,听着心腹的汇报,冷哼道:“贾琏?一个靠运气爬上来的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做生意?怕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继续盯着,看看他都和哪些人接触,尤其是……有没有和那边的人扯上关系。” 他手指隐晦地指了指某个方向。
而在某些更隐秘的角落,关于贾琏经商之事的消息,也被迅速传递出去。
这一切,贾琏虽未亲眼目睹,却也能料到大半。他稳坐钓鱼台,每日除了处理军务,便是与王熙凤暗中推进真正的计划。
王熙凤利用管家之便,已将来旺夫妇彻底抽调出来,专门负责与裘世勤的暗中联络以及通州库房的实际整顿工作,所有账目皆不走公中,由她亲自掌握。同时,她也开始暗中物色其他可靠、且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货源渠道。
这一日晚间,贾琏回到府中,王熙凤便将一份誊抄清晰的账目递给他:“这是来旺刚送来的,通州那边初步清理和修缮的用度,比预想的要省下一成。裘先生那边,按照你的意思,这几日‘挥霍’了不少银钱用于交际应酬,都记在这另册上。”
贾琏接过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很好。明处的花费,不必吝啬,越是显得我们‘人傻钱多’,暗处的对手才会越放心。只是辛苦你和来旺他们了,要暗中操持这么多事。”
王熙凤替他脱下官袍,换上家常衣服,笑道:“这有什么辛苦的?比起以前一个人硬撑着,如今有你拿主意,我在后面跑跑腿,心里反倒踏实。只是……珍大哥前日又派人来问,说若是本钱不凑手,他那里还能挪移一些,被我按你吩咐的挡回去了。”
贾琏冷哼一声:“他倒是热心。只怕这热心背后,没安什么好心。暂且不必理会他。”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忽听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叫。贾琏神色一动,对王熙凤使了个眼色,王熙凤会意,立刻扬声对外面道:“平儿,去看看是不是那野猫又来了,赶远些,莫要吵了二爷休息。”
平儿在外应了一声。
贾琏则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只见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敏捷地掠入院中,正是韩偃。他来到窗下,低声道:“贾大人,有眉目了。”
贾琏心中一紧,低声道:“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