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兴前脚刚离开京营,韩偃后脚便被贾琏的亲兵请了过来。见贾琏面色沉凝,韩偃心知必有要事,拱手问道:“贾大人,何事如此紧急?”
贾琏将冷子兴到访的经过,以及其言语间对“一品香”会面和裘世勤的试探,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韩偃。末了,他沉声道:“韩兄,此事绝非巧合。这冷子兴不过一介古董商人,消息再灵通,也不至于对我昨日在何处、与何人会面如此了如指掌,更不会无缘无故特意点出裘先生。其背后定然有人指使,意在探查我的动向,尤其是这刚刚起步的生意。”
韩偃听完,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贾大人所虑极是。这冷子兴我在京城也听说过,是个钻营有术的,与各家勋贵府邸都有些牵扯。他既然敢来试探,背后之人恐怕来头不小,或是所图甚大。大人准备如何应对?”
贾琏在值房内踱了两步,眼中寒光一闪,道:“对方既然已经出招,我们若一味退缩隐藏,反而显得心虚,也会打乱我们自己的步骤。不如……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韩偃若有所思。
“不错!” 贾琏停下脚步,看向韩偃,“他们不是想知道裘世勤的底细,想知道我要做什么生意吗?那我们就给他们看!不过,是让他们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细细道来:“韩兄,劳你立刻去寻裘先生,让他明日开始,大张旗鼓地去联络江西瓷器和苏杭丝绸的货源,动静不妨闹得大一些,甚至可以故意放出风声,就说荣国府的琏二爷要在通州做一笔大生意,急需上等货品。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我贾琏年少得志,急于敛财,故而兴师动众地要做大买卖。”
韩偃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人的意思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这看似张扬的行动,吸引住暗处那些人的注意力,掩盖我们真正的意图和步骤?”
“正是!” 贾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让他们把目光都集中在裘世勤和这‘大生意’上。而我们真正的布局,通州库房的整顿、与其他潜在合伙人的接触、乃至后续真正核心货物的选择,皆在暗中进行。如此一来,既可麻痹对手,也能借机看看,到底有哪些牛鬼蛇神会跳出来。”
韩偃抚掌赞道:“妙计!此乃阳谋,即便他们有所怀疑,也很难分辨真假。只是……如此一来,裘先生怕是会身处明处,有些风险。”
贾琏道:“所以要辛苦韩兄和柳姑娘、石兄弟,暗中保护好裘先生的安全。同时,也要拜托韩兄,利用江湖上的关系,反向查一查,这冷子兴近日都与哪些人接触频繁,尤其是……与宁国府那边,或是京营中的某些人,有无异常往来。”
“贾大人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 韩偃肃然应下,“江湖之上,别的不敢说,打探消息、盯梢跟踪,我们还是有些门道的。定会揪出这幕后之人!”
“有劳韩兄!” 贾琏郑重拱手。
韩偃不再多言,立刻转身离去安排。
送走韩偃,贾琏独自坐在值房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冷子兴的出现,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心中的警惕。这京城,果然是个虎狼窝。自己刚刚崭露头角,便已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也好,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潭水底下,究竟藏着些什么魑魅魍魉。
他按下心绪,重新拿起军务文书,专注地处理起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京营的差事是他的根本,必须办得漂亮,不容有失。
接下来几日,京营风平浪静,贾琏依旧每日点卯、处理军务,与同僚往来应酬也一切如常,仿佛全然未将冷子兴的试探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