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声音比风还轻:“我辞职。张总,以后观澜的事,跟我没关系了。”
门被轻轻带上,留下“咔嗒”一声轻响,像为我们五年的共事,画上了一个冰冷的句号。我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和褐色的咖啡渍,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垮了——雷煌被抓,李菩提辞职,税务局要查账,股票还在下跌,我像个被剥光了盔甲的士兵,暴露在敌人的炮火下,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阳光很刺眼,把城市的高楼大厦照得发亮,可我却觉得那光亮里,没有一丝是为我而亮。手机在裤袋里震动起来,是小陈发来的消息:“张总,城郊派出所那边说,雷煌涉嫌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证据确凿,暂时不能保释,需要等调查结果。”
我盯着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过,却不知道该回复什么。雷煌是为了我才抓人的,是为了观澜才冲动的,现在却要在派出所里待着,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连保释他的钱都没有,连证明他清白的证据都没有。
手机在这时又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短信,还是上次那个虚拟号码:“张总,李总监辞职了?看来你的‘财务防线’也没了。接下来,该轮到谁了呢?是供应商上门讨债,还是员工集体辞职?咱们慢慢玩。”
我攥着手机,指节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屏幕的裂痕里。我知道,这是老吴背后的人发来的,他们在一步步瓦解我的力量,一点点摧毁我的意志,直到我彻底崩溃,直到观澜彻底垮掉。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桌上的财务报表,看着地上的陶瓷碎片,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想起安然离开时的眼神,想起雷煌被抓时的哭腔,想起李菩提摔杯子时的绝望,想起自己曾经的雄心壮志,想起观澜曾经的辉煌……
这些记忆像刀子一样扎在心里,让我喘不过气。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错得无可救药。我不该把储备金赌光,不该把雷煌推向深渊,不该把李菩提逼走,不该把观澜的未来,赌在一张牌桌上,赌在一个不靠谱的“内部消息”上。
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我打开电脑,登录财务系统,看着储备金账户里仅剩的200万,看着供应商的货款清单,看着员工的工资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观澜?我该怎么把失去的一切都赢回来?
这个念头像火苗一样,在心里燃烧着,却很快就被现实的冷水浇灭。我没有钱,没有证据,没有人手,没有筹码,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公司,和一堆烂摊子。我像个迷路的孩子,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那最后的致命一击。
办公室里的阳光渐渐西斜,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上的陶瓷碎片上,显得格外孤独。我拿起桌上的财务报表,一页一页地翻着,上面的数字像一个个嘲讽的笑脸,提醒着我的失败,我的贪婪,我的疯狂。
我知道,我的财务防线已经彻底垮了,观澜的“血管”已经被我亲手扎破,接下来,就是等待失血过多的那一刻。可我却不甘心,我不想就这么放弃,不想让观澜毁在我手里,不想让那些跟着我的人失望。
我拿起碎屏手机,拨通了邹帅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他的声音带着点慵懒,像刚睡醒:“阿张,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邹帅,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带着点最后的希望,“雷煌被抓了,李菩提辞职了,税务局要查账,我……我快撑不住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邹帅的声音才传来,带着点敷衍,又有点冷漠:“阿张,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帮不了你。雷煌的事是刑事案件,我插不上手;税务局的事是公司财务问题,我也没办法;李菩提辞职,更是你们公司的内部事务,我不好干涉。”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最后的希望。“可是你之前说过,我们是朋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的声音带着点哀求,“你借我一千万,不就是为了帮我吗?现在我需要你,你怎么能不管我?”
“那一千万是为了帮你填补储备金的缺口,不是为了让你去赌牌,去投资股票,去做假账,”邹帅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阿张,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我能帮你一次,不能帮你一辈子。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被挂断,忙音像哀乐一样在耳边回荡。我握着手机,身体瘫坐在椅子上,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我知道,我彻底被抛弃了,被朋友抛弃了,被自己抛弃了,被观澜抛弃了。
办公室里彻底暗了下来,只有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的财务报表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像一张审判我的判决书。我知道,我的财务离了,我的朋友离了,我的希望离了,接下来,就是观澜的“离”,就是我自己的“离”。
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坐在黑暗里,等着那最后的结局,等着那彻底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