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用最朴素、最有力的语言,打开了百姓们被锁链禁锢的心门!
全场死寂!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村民们彻底呆住了。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读过书,也不认识几个大字,或许也无法完全理解诗句的深意。
但那字里行间喷薄而出的悲愤控诉,如同滚烫的烙铁,深深烙印在他们麻木已久的心灵上。
那个拄着破木棍的老汉,浑浊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异样的光芒。
他死死盯着台上那堆地契,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着。
搂着孩子的妇人,泪水无声地滑落。
年轻力壮的汉子们,则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眼中迸发出被压抑已久的血性!
房九龄更是浑身剧震!
他眼中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这首即兴而作的诗,岂止是“振聋发聩”?
简直是直指病灶、破除心魔的利刃!
是点燃燎原之火的火种!
短暂的死寂过后,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这位…小大人说得对!”
那白发老汉第一个老泪纵横,他猛地往前踉跄一步,枯瘦的手指向车上的地契:
“那是我们家的地啊!被吴家抢走二十年了!我爹…我爹就是被他们逼债活活打死的!我要拿回我家的地!”
“对!拿回我们的地!”
“我们要活!要活得像个人样!”
“分田!大人!分田给我!”
不知是谁第一个嘶吼着冲向了那堆地契文书,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房九龄看着眼前这翻天覆地的景象,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他猛地挺直腰板,高声指挥着几乎被冲散的官吏:
“快!维持好秩序!按户分发!一张地契都不能错!”
李丰衣静静站在沸腾的人群边缘,胸中激荡的情绪稍稍平复。
随他而来的常威等四人,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彻底变了。
从原有的质疑,转变成了几分敬畏。
就连一直暗自不服、心存芥蒂的常威,此刻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李月使......似乎没有那么不堪!
见房九龄已陷入忙碌,李丰衣不再停留,知会一声后,便转身走向胖虎。
“李月使!”
常威快步跟上,那张原本桀骜的脸上此刻涨得通红,神情扭捏,嘴唇嗫嚅了半天,才挤出蚊子般的声音:
“先前……是属下狗眼看人低!您……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属下一般见识!”
李丰衣翻身上马,看着常威那副窘迫模样,嘴角扬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那你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饭!”
常威一愣,随即如蒙大赦,连忙拍着胸脯:
“属下明白!等这趟差事办完,属下在永春城最好的馆子摆一桌,给您赔罪!
要是……要是李月使赏脸,属下……属下再请您去楼子里听曲儿!”
李丰衣朗声一笑,一抖缰绳:“好!一言为定!走了!”
“驾!”
胖虎长嘶,载着李丰衣,带着心境已然不同的四名下属,将清源村远远抛在身后。
三日后,风尘仆仆的五人,终于抵达了此行真正的目的地——莫高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