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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四境鏖战:兽、城、秘、渊(1 / 2)

象灵困渊,腐雨蚀心

风吼隘的战场,已然化作一片燃烧的紫黑色地狱。雨水的冰冷被渊劫兽身上蒸腾的灼热与腐蚀气息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焦糊的皮肉味以及浓烈的血腥。三千石象军如同沉默的白色山峦,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在泥泞中踏出深深的印痕,迎向那四座移动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紫黑色山峰。

“吼——!!!” 为首的石象王骸,额骨上镶嵌的赤金晶石爆发出刺目光芒,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战吼!身后三千象骸齐声应和,悠长苍凉的象鸣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洪流,竟短暂地压过了渊劫兽的嘶吼,如同远古的战鼓擂响在每一个联军将士心头,驱散了部分恐惧,注入了不屈的勇气。

“结阵!冲锋!”赫连骁的战刀在雨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光弧。他试图模仿记忆中父亲指挥骑兵冲锋的战术,让石象军形成锥形阵,集中冲击其中一头渊劫兽。

石象军动了!它们沉重的步伐踏得大地轰鸣,身披的磷火盐晶铠甲在幽暗的雨幕中散发出温润而神圣的白光,所过之处,地面被腐蚀留下的紫黑色爪印似乎都黯淡了几分。它们如同白色的潮汐,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最前方那头喷吐酸液的渊劫兽!

轰隆隆——!!!

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石象王骸那覆盖着厚厚盐晶的巨颅狠狠撞在渊劫兽的胸腹之间!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头渊劫兽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竟被撞得微微后仰!它身上粘稠的“沥青”皮肤在接触盐晶的瞬间,发出剧烈的“嗤嗤”声,腾起大股带着恶臭的白烟,仿佛被灼烧净化!盐晶铠甲对腐化的克制之力,初显神威!

“好!”赫连骁精神一振。然而,喜悦瞬间被浇灭!

那头被撞击的渊劫兽虽然后仰,但并未倒下!它身上的创口处,粘稠的黑液疯狂蠕动,迅速弥合!更可怕的是,另外三头渊劫兽并未被石象军的冲锋所震慑或分割!它们幽绿的复眼冰冷地转动,竟似有着某种原始的战术智慧!其中两头猛地张开深渊巨口,不再是喷吐酸液,而是发出更加低沉、更加凝聚的恐怖音波!无形的震荡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冲锋的石象群中!

嗡——!!!

音波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在扭曲!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具石象骸骨猛地一滞!覆盖其上的磷火盐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脆响,光芒瞬间黯淡!骸骨本身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石象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挫!

就在石象军被音波震慑、阵型微乱的刹那,第四头渊劫兽动了!它并未攻击石象,而是猛地扑向石象军冲锋路径侧翼的一片洼地——那里,堆积着大量之前战斗中阵亡的联军士兵和战马的尸体!

只见那头渊劫兽庞大的身躯如同小山般压在那片尸堆之上!它身上覆盖的“沥青”皮肤如同活物般疯狂地蠕动、延展,如同巨大的黑色毯子,瞬间将数十具尸体覆盖!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和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血肉消融的声音密集响起!覆盖尸堆的“黑毯”剧烈地起伏、鼓胀,仿佛一个巨大的胃袋在疯狂消化!仅仅几个呼吸间,那片尸堆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塌陷下去!而那头渊劫兽的身躯,则如同充气般猛地膨胀了一圈!它身上覆盖的“沥青”皮肤变得更加粘稠、厚重,颜色也更深邃,如同凝固的原油!肩胛处甚至鼓起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肉瘤,肉瘤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只燃烧着更炽烈幽绿邪火的巨大眼球!一股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暴虐的气息,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从它身上轰然爆发!

“它在吞噬尸体…进化?!”赫连骁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他终于明白这些怪物为何如此难缠!它们不仅是杀戮机器,更是能通过吞噬战场上的死亡与血肉,不断强化自身的恐怖存在!普通的伤亡,对它们而言竟是成长的养分!

石象军的冲击被音波迟滞,又被同伴的进化所震慑。它们虽无惧死亡,但源自远古巨象的战斗本能,让它们对那吞噬血肉、散发极致邪恶气息的存在产生了本能的厌恶与警惕,冲锋的势头彻底停滞下来。渊劫兽则趁机重新站稳阵脚,四头巨兽呈扇形散开,幽绿的复眼死死锁定石象群和它们身后的联军残部,口中发出威胁的低吼,粘稠的酸涎滴落,在泥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战场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持。石象军如同坚固的堤坝,暂时挡住了渊劫兽毁灭的洪流,却无法将其击溃,更无法阻止它们通过吞噬尸体变得更强。赫连骁手握强大的力量,却像一个得到神兵利器的孩童,空有力量,不知如何发挥其真正的锋芒。他焦急地看着战场,试图指挥石象变换阵型,但那些远古英灵似乎只对最直接的冲锋或防御指令有反应,对于迂回、包抄等复杂战术毫无理解。象灵军成了坚固的盾,却无法化为破敌的矛。

腐雨蚀心,病骨撑天

盘蟒关的雨,带着王蛇渠特有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这种气息在“心魔蛊卵”被投入水源后,变得更加难以察觉,却如同无形的瘟疫,悄然渗透进千家万户的水缸、饭食之中。

恐慌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大。

起初,只是零星几个在街角巷尾对着赫连骁的通缉画像咬牙切齿、低声咒骂的醉汉。

很快,变成了白日里妇人抱着孩子,指着联军可能到来的方向,惊恐地讲述着“叛军头子”赫连骁如何勾结异族怪物,生吃孩童心肝的恐怖谣言。

再后来,当渊劫兽的嘶吼和石象军的象鸣隐隐从远方传来,当王庭刻意散布的、关于联军“驱使怪物攻城”的谣言甚嚣尘上时,压抑的恐惧和对“灾星”的怨恨终于被催化到了顶点!

“打死他!他是叛军的探子!”一声尖锐的嘶喊在城南贫民窟的巷口爆发!

一个衣衫褴褛、只因在破庙里捡到半块印有赫连氏旧徽干粮的老乞丐,被一群眼睛赤红、神情狂乱的暴民围住!砖头、石块、烂菜叶雨点般砸向那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的枯瘦身影!

“烧死那些瘟神!是他们引来了怪物!”另一处,靠近隔离区的简陋窝棚被人群点燃!里面住着的几个从泽口集逃难而来、本就染病的可怜人,在烈火浓烟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却被外面愤怒的人群视为“净化”!

混乱如同野火般在盘蟒关蔓延!失去理智的暴民冲击着粮店、冲击着任何可能与“叛军”有关的商铺,甚至开始冲击守卫薄弱的城门!整座城市在恐惧和谣言的煽动下,滑向内乱的深渊!

联军大营,气氛比外面的雨幕更加阴郁沉重。

申屠病青躺在行军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九儿坐在床边,双手悬浮在他胸口上方,翠绿色的光芒如同微弱的烛火,艰难地维持着。她的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身体因为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

申屠月紧紧握着父亲枯槁冰冷的手,眼中含泪。

突然,申屠病青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地转动起来!覆盖在他身上的翠绿光芒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猛地弓起!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杀戮欲望的紫红色光芒再次从他眼中迸射出来!

“父亲!”申屠月惊呼。

“压制住!”九儿咬牙,双手光芒暴涨!更多的翠绿光点涌入申屠病青体内,与那暴走的紫红光芒激烈对抗!

这一次的对抗比上次更加凶险!心魔蛊毒在申屠病青体内盘踞更深,借助他本就衰竭的身体疯狂反扑!九儿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被疯狂抽取,识海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噗!”申屠病青猛地喷出一口黑紫色的污血!污血溅在床沿,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喷出这口污血后,他眼中的紫红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身体软倒,气息更加微弱,但神智似乎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睁开眼,目光浑浊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死死抓住九儿的手腕,声音嘶哑微弱,却字字清晰:“水…源…盘蟒关…玉无瑕…蛊毒…惑众…引民变…乱…联军后方…”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仿佛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在传递这至关重要的信息!

“我…我知道…”九儿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哽咽和坚定,“您…您撑住…”她强行压下识海的刺痛,再次催动治愈魔法。

“月儿…”申屠病青的目光转向女儿,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赫连…赫连骁…象灵…需…需‘引’…非…蛮力可驱…找…找…训象人…歌谣…三百年前…赫连…乘龙…”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意识似乎又开始模糊,最终再次陷入昏迷。

“训象人…歌谣…赫连乘龙…”申屠月牢牢记住父亲用生命换来的信息,眼中悲愤与决绝交织。父亲以病骨为烛,在蛊毒爆发的边缘,硬生生为她点亮了破局的方向!

古籍映月,残碑寻踪

联军大营深处,临时搭建的“星枢帐”内灯火通明。巨大的南疆地形沙盘上,代表渊劫兽的四个狰狞紫黑色标记如同毒瘤,钉在风吼隘的位置。代表石象军的白色光点则停滞不前,光芒闪烁不定。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玄微子盘膝坐于沙盘前,那根布满裂纹的桃木杖横放膝上,他双目紧闭,周身气息沉凝,仿佛与脚下大地融为一体,在推演着无形的天机。

墨轩、墨玄、墨言、墨休四人围在沙盘旁,脸色都极其难看。墨休的状态尤为癫狂,他双眼布满血丝,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口中神经质地念念有词:“…血肉为引…钢铁为躯…亡魂驱动…不死不灭…错了…都错了…那怪物…它吃尸体!它在进化!进化!必须找到‘节点’…打断它…打断它的‘进食’…”

“打断进食?谈何容易!”墨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着沙盘上渊劫兽的位置,“战场就是它的餐桌!我们的人死得越多,它就越强!除非…除非我们能在它吞噬之前,把尸体…烧光?”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烧光?在雨里?在它眼皮底下?”墨玄的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帐帘掀开,清风明月护卫着一名学城年轻学士匆匆而入。学士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用油布严密包裹的长条形木匣,神色紧张而兴奋。

“玄老!墨轩师兄!找到了!在…在王陵机关残骸的秘格里!”学士气喘吁吁地将木匣呈上。

墨轩立刻接过,小心地解开油布,打开木匣。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几卷颜色发黄、边缘残破不堪的古老皮卷和竹简,以及一块断裂的、刻满模糊象形文字的石碑残片!一股浓郁的、混合着泥土和岁月尘埃的气息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