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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万剑诛心,魔念拷问(2 / 2)

王青城只觉得眼前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熟悉的静室,而是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剑气纵横的苍茫大地!

天空是灰暗的,布满了裂痕,仿佛破碎的琉璃。大地之上,沟壑纵横,每一道沟壑都并非自然形成,而是由凌厉无匹的剑意斩出!有的剑意炽热如岩浆,残留着焚烧万物的暴烈;有的剑意冰寒彻骨,仿佛能冻结灵魂;有的剑意诡谲多变,蕴含着惑乱心神的邪异;有的剑意沉重如山,带着镇压一切的威严;更多的,则是一种纯粹的、一往无前的、斩断一切的锋锐!

无数种剑意残留在此地交织、碰撞、嘶鸣,形成了一片恐怖的剑意力场。空气之中,都弥漫着足以撕碎金丹修士神魂的凌厉气息。

“这里……是青萍道种内部?还是道种引动的试炼幻境?”王青城心中凛然,立刻明白了,这绝地中布满的剑意残留,正是青萍道种对他的第一重考验!考验他的剑心,或者说,考验他对“力量”,对“杀伐”的理解与掌控。

截教并非不杀,相反,截天取道,杀伐护生,必要的雷霆手段不可或缺。但如何运用这股力量,持何种心念运用这股力量,至关重要。

他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

嗡!

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一道炽热暴烈的剑意残留如同苏醒的火龙,咆哮着向他冲来!那剑意中蕴含的暴虐与毁灭气息,几乎要引动他心中的烦躁与杀意。

王青城凝神静气,并未动用自身法力或刚刚获得的戮仙剑意烙印去硬抗,而是尝试以心神去感受、去理解这道剑意。

青萍道种微微震动,散发出一股清凉的道韵,护住他的心神不被剑意侵蚀,同时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感悟”之门。

他“看”到了这道剑意残留的源头——一位性格如火、嫉恶如仇的截教弟子,在封神之战中,面对漫天神佛的围攻,愤而挥剑,玉石俱焚。其剑意刚猛暴烈,一往无前,却失之柔韧,过于极端,最终刚极易折。

“刚猛无俦,然过刚易折。杀伐之心,需有坚韧之道心驾驭,否则反伤己身。”王青城心中明悟闪过。

他并未否定这道剑意,而是理解了其精髓与缺陷。心神与之共鸣,那暴烈的剑意冲击到他身前,竟如同暖流般绕体而过,不再构成威胁。

他继续前行。

一道冰寒彻骨的剑意袭来,蕴含着冻结生机、寂灭万物的意境。王青城再次沉浸感悟,看到了另一位修炼寒冰剑道的截教门人,因挚友陨落,心若死灰,剑意虽强,却充满了绝望与死寂,失了截教那“截取一线生机”的活泼道韵。

“剑意虽利,心若死水,如何能截取生机?力量需以希望与信念驱动。”

他再次通过感悟,化解了这道剑意。

接着是诡谲的、沉重的、锋锐的……各种各样的剑意残留,每一道都代表了一位截教剑修的道与执念,他们的辉煌,他们的遗憾,他们的不甘与决绝。

王青城如同一个孜孜不倦的学生,漫步在这片剑意绝地,以青萍道种为引,以自身道心为镜,映照、理解、吸收着这些前辈留下的剑道精华与经验教训。他不执着于任何一道剑意,不沉迷于任何一种力量,而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不断印证、完善自身对“截教剑道”的理解。

他对戮仙剑意烙印的感悟,也在飞速加深。那并非简单的杀戮,而是一种“截断”的极致体现——截断因果,截断法则,截断生死!其核心,依旧是为了“护生”,为了在绝境中“截取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走到了这片剑意绝地的中心。这里相对平静,只有一道看似平凡、却仿佛蕴含着万剑归宗至理的模糊剑影悬浮空中。

王青城知道,这是最终考验。他盘膝坐下,心神与那道模糊剑影连接。

刹那间,他仿佛经历了万千次挥剑,与无数虚影交战,每一次出剑,都是对道心、对剑心的拷问。是为一己私欲挥剑?是为杀戮而杀戮?还是为了守护,为了那“一线生机”?

他的答案始终坚定。剑是手段,道是根本。持剑之心,当如明镜,映照本我,斩向该斩之人,护该护之生。

嗡!

那道模糊剑影发出一声愉悦的轻鸣,化作一道纯净的剑道光华,融入王青城的心神,与他识海中的戮仙剑意烙印彻底融合。刹那间,他对剑道的理解攀升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虽然修为未涨,但战力,尤其是剑道上的杀伤力,已然发生了质的飞跃!

剑心之考,通过!

然而,还未等王青城缓口气,周围景象再次变幻。

剑意绝地消失,他发现自己回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青云门,他最初踏上修仙之路的小门派。

只是,此时的青云门,正被滚滚魔云笼罩,喊杀声、惨叫声、法术碰撞声不绝于耳。魔莲大军正在攻打山门!

他看到年迈的师父,为了掩护弟子撤退,浑身浴血,自爆金丹,与几名魔将同归于尽。

他看到情同手足的师兄师姐,在魔潮中一个个倒下,死不瞑目。

他看到曾经暗恋的小师妹,被魔气侵蚀,化作只知杀戮的魔物,嘶吼着向他扑来。

他看到胡天烈、常天龙、灰九冥为了护他,被强大的魔君撕碎,龙血洒长空,蛇躯断成数截,鼠仙魂飞魄散。

他看到玉矶子、云渺仙子、玄煞真人被数倍于己的魔君围攻,最终力竭,道消身殒,仙光黯灭。

他看到万灵救苦堂在魔火中化为灰烬,万仙册被魔莲之主踩在脚下,其上仙家名讳一个个黯淡、破碎。

他看到山河破碎,生灵涂炭,天地间再无一丝光明,唯有永恒的黑暗与绝望。

“不——!”王青城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心如刀绞,无尽的悲伤、愤怒、自责、怨恨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他知道这是幻境,是心魔!是青萍道种引动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执念所形成的考验!

但知道归知道,那无比真实的场景,那至亲至爱之人惨死眼前的痛苦,那毕生守护之物彻底毁灭的绝望,依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道心。

“都是你的错!是你太弱!如果你更强,就能保护他们!”

“截教复兴?可笑!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谈何复兴道统,救度苍生?”

“放弃吧,融入黑暗,拥抱魔莲,你才能获得真正的力量,才能复仇!”

“看看这绝望的世界,哪里还有一线生机?截取?不过是自欺欺人!”

种种负面情绪、质疑、低语,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王青城双目赤红,浑身颤抖,道心剧烈动摇,识海中的青萍道种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就在他即将被心魔吞噬的刹那,一点清凉自道种最深处涌现,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那是通天教主转身时,那蕴含悲悯与寂寥,却又无比坚定的目光。

那是他面对教主虚影时,朗声说出“愿承此心,持此念,为苍生截取那一线光明”的誓言。

那是万仙册上,一个个亮起的仙家名讳,那是万灵救苦堂中,无数修士、妖族、精怪寻求庇护、渴望生机的眼神。

“幻境是假,痛苦是真,但……希望亦真!”王青城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一股更加坚韧、更加纯粹的道意自心底升起,如同经过淬炼的真金。

“我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杜绝所有的牺牲与痛苦,那是不可能的。天地尚有缺,何况人道?我所求者,乃是在那万死之境中,截取那一线生机!为值得之人,为未来之希望!”

“师父、师兄、师姐、小师妹……他们的牺牲,是为了让生者更好地活下去,而非让生者沉溺于痛苦与仇恨!”

“胡长老、常长老、灰长老、三位金仙前辈……他们选择相信我,支持我,是为了让我带领大家走出一条生路,而非让我因他们的可能陨落而崩溃!”

“魔劫虽厉,但众生心向光明之念不绝,希望便永不湮灭!”

“我心如剑,斩破虚妄!我道如青萍,扎根淤泥,亦向光而生!”

轰!

随着他道心的明悟与坚定,整个心魔幻境如同镜花水月般剧烈波动,然后轰然破碎!

所有的悲伤、绝望、怨恨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识海中那枚青萍道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道种表面,那无数玄奥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疯狂流转,与他自身的道心、法力、神魂进行着更深层次的融合。

他的修为瓶颈在这一刻轰然松动,水到渠成地踏入了炼虚期!而且并非初入,直接稳固在了炼虚初期巅峰!

神识强度更是暴涨,堪比炼虚后期!对天地法则的感应清晰了数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他的道心经历此次心魔淬炼,变得如同金刚琉璃,纯净剔透,坚不可摧。对“截”之真意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不再仅仅是口号,而是融入了他的生命本源,成为了他道基的一部分。

心魔之考,渡过!

王青城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青辉流转,仿佛有宇宙生灭、大道轮转的景象一闪而逝。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深邃而内敛,却又给人一种蕴含着无穷生机与可能的感觉。

他轻轻抬手,指尖一缕青色道元流转,心念微动,这道元便可化作至锋至锐的剑意,亦可化作包容万象的阵理,更可化作滋养万物的生机。

“原来如此……青萍道种,乃是万法之基,造化之源。截教万法,皆由此出。”王青城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

他成功度过了青萍道种初步融合带来的双重考验——剑心之考与心魔之考。不仅修为大进,道心圆满,更是真正踏上了理解并掌控截教无上大道的第一步。

如今的他,虽然境界尚是炼虚,但凭借青萍道种、万仙册、以及诸多底蕴,真实战力,已然足以与寻常金仙周旋!

王青城长身而起,推开静室之门。外界阳光洒落,映照着他挺拔的身姿和那双充满智慧与坚定的眼眸。

他知道,魔劫未平,前路依旧艰险。但此刻,他内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与力量。

是时候,真正扛起截教复兴与救苦度厄的大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