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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胭脂劫·引魂香(1 / 2)

冰冷的泥地硌着脊骨,浓烈的胭脂冷香裹挟着血腥气,在破败的堂屋里弥漫。王青城蜷缩着,每一次痉挛都像有冰锥在脏腑里搅动,心口那半块玉佩的灼烫却如同烙印,死死钉住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母亲…大火…胭脂胡同…

混乱的碎片在剧痛中翻腾。李有田夫妇惊恐的哭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模糊不清。他染血的手指死死抠进冻硬的泥土,指缝里全是污黑的血泥。不行…不能死在这里…那玉佩…那胡同…那场大火背后的东西…

一股混杂着求生本能与滔天恨意的力量,硬生生从他枯竭的躯体深处榨了出来。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响,像濒死的野兽,猛地翻过身,手脚并用地挣扎着想要爬起!

“王小先生!您…您别动啊!”赵金凤吓得魂飞魄散,想去扶又不敢碰。

王青城根本听不见。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清明。他一把推开赵金凤伸过来的手,染血的五指颤抖着,猛地探入怀中!那半块温润又灼烫的羊脂玉佩被他死死攥在掌心!

“呃啊——!”玉佩入手瞬间,一股尖锐的刺痛混合着强烈的牵引感,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扎进他心口那团死寂的“余烬”深处!那感觉并非来自玉佩本身,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时空、源于血脉的悲鸣与召唤!

他浑身剧震,一大口鲜血再次喷出!但这次,他没有倒下。玉佩的暖流与“余烬”被刺痛引发的、微弱却狂暴的震荡,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如同在油尽灯枯的躯体里强行注入了一剂猛药!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污狼藉,眼神却亮得瘆人,死死盯住李有田:

“胭脂胡同…在哪?!”

* * *

风像刀子,刮过冻得梆硬的官道。一辆破旧的驴车在没膝深的积雪里艰难前行,车辙碾过雪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王青城裹着一件李有田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带着浓重羊膻味和汗臭的破旧老羊皮袄,蜷缩在堆着几捆干草的驴车角落里。他脸色青灰,嘴唇干裂,每一次颠簸都让他眉头紧锁,强忍着脏腑翻江倒海般的剧痛。心口那半块玉佩紧贴着皮肤,温润中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灼热感,像一块烙铁,也像一颗微弱跳动的心脏。正是这股力量,勉强维系着他体内那盏随时会熄灭的残灯。

李有田坐在车辕上,裹着厚厚的棉袄,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手中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同样疲惫不堪的瘦驴。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角落里那个气息微弱的身影,眼神复杂,混杂着敬畏、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王小先生…”李有田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再往前二十里…就是靠山堡了…那胭脂胡同…俺…俺也只是听老辈人提过一嘴…说是堡子西边最破落的地界,早些年…是…是窑子暗门子扎堆的地方…后来遭了场大瘟,死了好些人,就彻底荒败了…邪性得很!连堡子里最横的混子都不敢往那头凑…”

王青城闭着眼,仿佛睡着了,只有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因用力攥着怀里的玉佩而泛出青白。窑子?暗门子?母亲…那样一个温婉沉静的女子…会和那种地方扯上关系?心口那团“余烬”在玉佩的牵引下,似乎又沉重冰冷了一分,锁链的幻象在脑海中无声嗡鸣。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喉头腥甜,他强行咽下,只觉心肺都像被冰碴子割过。“去…靠山堡…”他声音嘶哑,不容置疑。

驴车在傍晚时分,终于挣扎着驶入了靠山堡低矮破败、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土堡门洞。堡子里比李家屯稍大些,但也透着同样的萧索和暮气。低矮的土坯房歪歪扭扭挤在一起,烟囱里冒出的稀薄炊烟很快被寒风吹散。街道上几乎没人,只有几条饿得皮包骨的野狗在雪堆里翻找着什么,警惕地看着这辆陌生的驴车。

按照李有田模糊的记忆和王青城怀中玉佩越来越清晰的灼热指引,驴车在狭窄肮脏、堆满积雪和垃圾的小巷里七拐八绕。空气越来越污浊,弥漫着一股劣质煤烟、泔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像是陈年污血混合着廉价脂粉的腐朽气味。

终于,驴车停在了一条死胡同口。

眼前的情景,让见惯了荒败的李有田也倒抽一口冷气。

这哪里还像条胡同?分明是两排早已倾颓过半的、用烂泥和碎砖勉强垒砌的危墙夹出的一条窄缝!墙皮大片剥落,露出里面黑黄腐朽的泥草和扭曲的木头骨架。积雪覆盖了大部分地面,但依旧能看到底下露出的、冻得发黑的烂泥和各种难以辨别的垃圾污物。几扇歪斜欲倒、糊着厚厚油污和破洞窗户纸的木门,如同垂死老人空洞的嘴巴,黑洞洞地敞着或半掩着,透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

一股比外面浓郁十倍、令人作呕的腐朽腥臭气息扑面而来!其中还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异常熟悉、冰冷入骨的胭脂香气!

这香气,与王青城咳出的血、与怀中玉佩散发的暖香,同源同质!只是更阴冷,更怨毒,像是沉淀了无数岁月的绝望和诅咒!

“就…就是这儿了…”李有田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他勒住驴子,死活不肯再往前一步,“王小先生…这…这地方邪门啊!俺…俺们还是回…”

话音未落,王青城已经挣扎着从驴车上爬了下来。双脚落地,一阵剧烈的眩晕几乎将他击倒,他死死抓住冰冷的车辕才稳住身体。他根本不理李有田的劝阻,那双燃烧着最后意志的眼睛,死死盯着胡同深处最黑暗的一角。怀中的玉佩灼烫得惊人,心口那团“余烬”在玉佩和此地浓烈怨气的双重刺激下,竟反常地剧烈震荡起来,冰冷的锁链嗡鸣声如同实质的噪音,冲击着他的颅腔!

“在…里面…”他嘶哑地说,推开李有田试图搀扶的手,拄着那半截焦黑的木棍,一步一挪,如同走向坟墓的殉道者,独自踏入了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死亡窄巷。

* * *

胡同里的光线迅速暗了下来,两侧倾斜的危墙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巨兽合拢的獠牙。脚下的积雪下是粘稠湿滑、不知积淀了多少污秽的烂泥,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那股腐朽腥臭的气味和阴冷的胭脂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无孔不入地侵蚀着王青城本就脆弱的感官。

两侧黑洞洞的门户里,仿佛有无数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死寂中,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木棍戳在冻泥上的笃笃声,以及心口那越来越响、几乎要挣脱束缚的锁链嗡鸣!

突然!

“嘻嘻嘻…”

一声极其轻微、飘忽不定、充满了恶毒童稚气的笑声,毫无征兆地从左侧一扇半塌门洞的阴影里飘了出来!

王青城脚步猛地一顿!识海中警兆狂鸣!不是常天龙的警示,而是灰九冥那属于地穴生物的、对阴秽邪物本能的厌恶和警惕!

他霍然转头!

只见那门洞深处,阴影如同粘稠的墨汁般蠕动着。一个小小的、约莫三四岁孩童大小的惨白身影,正贴着冰冷潮湿的墙角,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它没有脚,下半身如同烟雾般模糊扭曲,悬浮在离地半尺的空中。一张浮肿溃烂、五官模糊的小脸上,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盯”着王青城,咧开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那“嘻嘻”的笑声,正是从这片黑暗中发出的!

小鬼!

而且是被邪法祭炼、充满怨毒气息的“灵婴”!

那小鬼黑洞洞的眼眶仿佛锁定了王青城心口那团散发着生人气息和特殊香气的“余烬”,发出一声更加尖锐、带着贪婪和渴望的嘶叫:“饿…好饿…香…好香啊…给我!” 它惨白溃烂的小手猛地向前一探,五根细长乌黑的指甲如同淬毒的匕首,带着一股刺骨的阴风,直插王青城的心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

避无可避!王青城重伤之躯,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躲!

就在那乌黑鬼爪即将触及他衣襟的刹那!

“嗡——!”

他心口那团沉寂的“余烬”,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震荡!一股冰冷、死寂、带着焚烧万物终结气息的灰色波纹,以王青城为中心轰然扩散!

“吱嘎——!”

小鬼那志在必得的鬼爪,在触及灰色波纹的瞬间,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了冰面上!刺耳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声从小鬼黑洞洞的嘴里爆发出来!它那惨白溃烂的手臂上,瞬间腾起一股浓烈的、带着恶臭的青烟!构成它灵体的怨气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地翻滚、消融!

小鬼触电般缩回手臂,整个身体都变得虚幻透明了几分,黑洞洞的眼眶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和痛苦!它死死“盯”了王青城心口一眼,发出一声充满怨毒的尖叫,身影猛地向后一缩,如同融化的蜡像,瞬间没入了身后门洞深处粘稠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胡同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王青城剧烈的心跳声和那“余烬”爆发后带来的、更加沉重的冰冷死寂感,如同潮水般反噬着他残破的躯体。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小口鲜血溢出嘴角,那股奇异的胭脂冷香在阴冷的空气中幽幽散开。

他拄着木棍,剧烈地喘息着,额角冷汗涔涔。刚才那一下,是“余烬”的本能反噬,几乎抽干了他最后一点支撑的力量。他强撑着,目光死死锁定了胡同最深处——那阴冷胭脂香和怨毒气息最浓郁的地方,一扇比其他门户更加完整、却同样腐朽、紧闭着的黑漆木门!

门缝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晕在闪烁。

* * *

越靠近那扇黑漆木门,空气越是粘稠冰冷。腐朽的胭脂香混合着浓烈的土腥和一种陈年药材的苦涩怪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几乎凝成实质的瘴疠之气。怀中的玉佩灼烫得如同火炭,心口那团“余烬”的震荡也越发狂暴,冰冷的锁链嗡鸣声在颅腔内疯狂冲撞,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王青城停在门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板上那些模糊不清、早已褪色的暗红色涂鸦——扭曲的符箓?还是某种献祭的印记?门缝下方,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寒气正不断渗出,带着刺骨的阴怨。

识海深处,灰九冥冰冷的意念在疯狂示警:“吱!邪气!…浓…陷阱…吱吱!”

王青城舔了舔干裂带血的嘴唇,眼中没有丝毫退缩。他缓缓抬起枯瘦的右手,没有去推门,而是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仅存的一丝仙家暖流和心头精血之意,在虚空中急速勾勒!一道繁复玄奥、金光流转的“破邪显形符”瞬间成型!

“敕!” 他低喝一声,指尖金光符箓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打在黑漆木门之上!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符箓金光与门板接触的刹那,门板上那些模糊的暗红涂鸦骤然亮起妖异的红光!无数道扭曲挣扎、充满痛苦怨毒意念的细小面孔虚影在红光中一闪而逝!紧接着,一股强大阴冷的反噬之力顺着符箓联系猛地撞向王青城!

“哼!”王青城闷哼一声,身体剧震,嘴角再次溢血。但他眼神锐利如鹰!破邪符虽被邪力抵消大半,却成功撕开了门上邪法的一丝缝隙!

透过那瞬间的缝隙,常天龙的“观炁”神通捕捉到了门后景象的惊鸿一瞥!

那是一个极其狭小、几乎没有任何家具的昏暗房间。墙壁和地面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像是被干涸的血液反复浸染过。房间正中央的地面上,用某种粘稠的、散发着浓烈腥气的暗红色液体,画着一个巨大而邪异的五芒星阵!阵法的五个尖角上,各自摆放着一个粗陶小坛,坛口被黄泥紧紧封住,上面贴满了扭曲蠕动的黑色符咒!

最骇人的是阵法中央!那里没有祭品,没有法器,只有一个小小的、用稻草和破旧红布扎成的粗糙人偶!人偶的胸口,赫然钉着一枚锈迹斑斑、却闪烁着诡异乌光的棺材钉!人偶的头部位置,贴着一张裁剪下来的、早已泛黄褪色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清秀温婉的半身像!

王青城如遭雷击!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

那张脸…那张脸…纵然隔着二十年的时光尘埃,纵然被邪法扭曲…他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他母亲!柳含烟!

“娘——!”一声撕心裂肺、混杂着滔天恨意与无尽悲痛的嘶吼,不受控制地从王青城喉咙深处炸裂而出!心口那团“余烬”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轰然爆裂!冰冷的死寂感被一种焚尽八荒的暴怒彻底点燃!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门后邪师最本能的杀意,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顾忌!

“给我开——!”

王青城双目赤红如血,状若疯魔!他不再顾忌任何反噬,将体内残存的、包括那半块玉佩强行压榨出的最后一丝力量,连同“余烬”被引爆的狂暴死寂之力,尽数灌注于右拳!那拳头之上,竟隐隐包裹上一层灰白色的、如同焚尸炉余烬般的光晕!带着终结万物的绝望气息,狠狠砸向那扇紧闭的黑漆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