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弥漫着陈年泥土和腐烂菜叶的混合气味,空气凝滞而潮湿。
陈佳乐蜷缩在冰冷的角落里,紧紧捂住口鼻,连最细微的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一丝声响都会透过地窖的缝隙泄露出去。
胸膛里的心脏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那声响在她自己听来,如同战场上催命的鼓点。
地面上,杂乱的脚步声、粗暴的呵斥声、村民惶恐的低语声、孩童受惊的啼哭声……各种声音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村落。
她能清晰地听到那些搜查者的皮靴踏过院子的土地,听到他们用刀鞘不耐烦地敲打门窗,听到李老伯小心翼翼、带着讨好意味的回答。
“……官爷,家里就我们老两口,真没见着什么生人……”
“……搜!”
一阵翻箱倒柜的哐当声传来,似乎连那简陋的炕席都被掀开了。
陈佳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妈的,穷得叮当响……走,下一家!”
脚步声渐渐远去,朝着村尾的方向去了。
陈佳乐紧绷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轮搜查,对方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那个掉落账册的人,或者他背后的主子,很清楚那本册子的重要性,不把她和账册揪出来,绝不会罢休。
地窖里彻底陷入了死寂,只有她自己压抑的喘息声。
黑暗如同实质的浓墨,包裹着她,时间仿佛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凝固了。
脚踝的疼痛在长时间的蜷缩和紧张下,变得愈发清晰剧烈,如同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反复穿刺。
寒冷、饥饿、干渴、疼痛、恐惧……各种生理和心理的折磨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
她紧紧攥着胸前那本硬物,冰冷的账册外壳硌得掌心生疼。
这不仅是证据,更是顾青兰父亲的遗志,是顾家沉冤得雪的希望,也是她能否完成系统任务、回到现代见到顾清岚的关键。
绝不能丢!绝不能落在那些人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头顶的炕席被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条缝,一丝微弱的光线和李老伯压得极低的声音透了进来:
“女娃子,他们往河神庙那边去了,暂时……安全了。”
陈佳乐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窖里爬了出来,重新呼吸到相对新鲜的空气,让她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李老伯的妻子连忙递过来一个粗瓷碗,里面是半碗温水和一小块杂粮饼子。
“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老妇人脸上带着未散的惊惶和同情。
陈佳乐感激地接过,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将那干硬的饼子就着温水吞了下去。
食物下肚,总算驱散了一些寒意和虚弱感。
“老伯,大娘,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陈佳乐声音沙哑,郑重地行了一礼。
李老伯摆摆手,眉头紧锁,脸上沟壑显得更深了:“别说这些了。那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官差,煞气重得很。他们肯定还会再来的。村里就这么大,藏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