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到我这里来,不怕人家说你吗!”
她说:“我怕人家干什么!我才不在乎人家说什么呢!”
我跟她正聊着天,忽又听到有人敲门。她一下子脸红了起来。我示意她坐在长凳上别动。我披着那件半长大衣,再次下床趿拉着拖鞋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我奇怪了,刚才如此清晰的敲门声,怎么忽然就没有了人影呢!而且,她的紧张,分明表示了她也听到了敲门声!我走出门去,转过西边的那个墙角去看,果然见一个平时比较熟悉的男知青躲在那儿。我说:“你躲在这儿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敲了门还躲起来!想吓唬人呀!”
他却嘟囔着说:“对、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打搅你们的!我见你学习没有来,便过来看看你!敲过门后,才发觉木窗上有一个洞呢!朝洞里一瞄,才知道有人在你房间里呢!想避开已经来不及!门已经敲了,我想,你开门看看,门外没有人,便不会再搭理。哪知道,你偏偏还要转过墙角来找!这让我多不好意思呀!”
“你还说不好意思呢!”我假装生气地说,“都熟悉的,你又不是不认识她!用得着这样躲躲藏藏的吗!”
他却连连摆手:“好了,好了!我不打搅你们了!”
转身飞也似的逃去了!有了这个插曲,显然也断了她的兴致,她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她走后,我一夜无眠。眼睛虽然在书上移动着,但字句间的意思,我一丝也没有能看的进去。我躺在床上,回忆她的一笑一颦。我知道,她的声音笑貌已深深扎根在我的心中了。我已感觉到,她便是我的归宿,便是我的宿命了!
那几天,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办?在白天干活的时候,我可以不动声色,我可以对她的声音笑貌熟视无睹。但是到了晚上,我却无法控制我的思念汹涌!我甚至常常责问自己,为什么不勇敢的跨出这一步去呢?从她对我的平时态度来看,她是会接受我的!难道我还会面临被拒绝的难堪吗?自尊心让我彷徨和犹豫,但那份汹涌的思念却一直冲击着我!
那天晚上,夜幕降临之后,我终于下决心跨出那关键的一步了!我离开了房间,走过了学校的操场。径直走去了那个河埠口。我走到了学校围墙的那个临河的终端,紧贴墙根,双掌贴着围墙,很顺利地绕过了围墙的端口。我轻步走去她的门前,轻轻叩门。她在门内轻声问,是谁?当听清了是我的声音后,她开了门。我进了门,她顺手将门插上了。
她的房间里没有凳子,她挥手掸了一下床沿,让我坐。见我仍傻傻地站着,她先坐在了床沿。我默默地看着她,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我。我跨近她的身前,揽过她的头,让她紧靠在我的胸脯上。我听得见我的心在“砰砰”地跳着,这“砰砰”声,肯定也感染了她,她伸出双臂,紧紧的搂住了我的腰,她轻声问我家里是什么成分?我笑着说是地主!她随我一起笑了起来,我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身子已软软的了。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我终于与她一起修成了正果。(……此处略去35字)她紧紧的抱住了我,似乎怕我突然离开了她的怀抱似的。
待平静下来后,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身子。(……此处略去110字)我拥着她躺了一会儿。见她已经平静了,才轻声让她穿衣裤,送我出门。第二天,早晨碰到了我,她的脸早已是一片丹红。我肯定与她一样,同样也是面红耳赤!
第二天晚上,我又悄悄溜去她的房间。她似乎在等待我的到来,迎我进门,便紧紧地抱住了我,拥着我走去她的床前。她搬开了她那床叠的很整齐的被褥,让我看,我们在昨夜留下的痕迹,我抱着她说:
“你放心好了!这一辈子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似乎让她感动,身子又变得软软的了!两个年轻的灵魂又再度紧密的契合在了一起!
不过,第二次总算是熟练地多了!曾经萦绕在我心头的种种幻想,终于在瞬间变成了现实。她也终于不再慌乱,很从容地迎合着我。她的小姐妹,那位黑胖的女知青,肯定已在第一时间里知道了我跟那个漂亮的女孩儿已经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很忧郁的看着我,似乎并不想接受这样的现实!这令我十分奇怪:她不是在一直窜掇着漂亮女孩儿接近我吗?我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怎么反倒不乐意了呢?
好在这一份忧郁的时间并不长,没几天她又恢复了老是缠人的样子了。我却很在乎她的举止了。我再不敢与胖知青无拘无束的开玩笑了!我的灵魂,我的身子,已经交给了漂亮女孩!我不想让她产生误解。但是,她却似乎对她的小姐妹甚是放心。明明看到她的小姐妹在没脸没皮的缠我,她也只当视而不见!
一个拜兄弟去当兵了。我搬去另一个拜兄弟的房间与他同住。那是一座两开间的临河小屋,一直在砖瓦厂的东北角。与其他成排的知青房相距较远,也偏僻。因为偏僻,而显得冷清。这一份的冷清却正是我所喜欢的!但是,在我搬去后没有多长的时间,与我同住的拜兄弟便被抽调去小镇的知青办了。
我一直不知道,他何以会突然被抽调去小镇的知青办?是因为他与同校的那位农村女教师谈恋爱了吗?他与那位回乡的女青年谈恋爱我是有感知的!那位女青年在路上碰到我时,常常因为我是她恋爱对象的拜兄弟而异乎寻常的热情,这常常令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我只要当她的面问起我的那位拜兄弟,一抹丹霞便会飞上她的面颊。但是,后来,听拜兄弟的口气,似乎他的家里不同意。看来,是他的家里发现了他的恋爱苗头,而设法将他抽调去公社的知青办了!
双方平时很少接触了,刚刚炽热起来的这一份感情自然会迅速降温。那位回乡女青年显然已经感觉到了这一份危厄。她终于定下了心来,下决心要通过考试跳出农门!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一份力量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
据说,她为了复习迎考,在夏天时,怕裸露的双脚被蚊虫叮咬,又为了更好的降温,干脆将双脚泡在留有大半桶水的木桶中。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后来倒是如愿以偿地考取师范中专。但是,她心仪的对象却已经另怀别抱了!爱情的力量虽然成就了她,但她爱情的目的却依旧没有达到。这不得不让人扼腕叹息!
一座偏僻的住房又成了我一个人独处。这无疑给了我的心上人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天夜色刚刚降临,她便端着半脸盆衣服,说是到我房前的河埠来清水,我迎她进屋。自然很清楚她的来意。那一份的契合,简直可以用“癫狂”两字来形容了!我们彼此都肆意宣泄心中的激情,让彼此都充分领略了青春的美好。我们领略到了彼此带给对方的那一份甘美,“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藤!”比翼鸟和连理藤又怎及我们的缠绵哦!真是“生又当如何?死又当如何”哦!
但是,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它总是如此地易逝。她终于要回小城了!她将顶替她母亲的职,去她母亲工作的那家工厂上班!初闻这个消息,让我惊呆了!但我不敢在我的脸上流露出丝毫来!我很清楚,能回小城,回到她的父母身边,对于她来说是好事!我的心中,终有千般万般的难以割舍,也不能影响她的前程,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哪怕再大有作为,对于我们知青来说,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大的作为!我总不能贪图自己的感官享受而扯她后腿吧!
知道她将要离去的那几天,我感觉我的心一直在流血!但是,这一份的痛楚,我又能去跟谁说呢?去跟她说吗?这能让她去得开心,去得放心,去得安心吗?如果,她因此不开心,不放心,不安心了怎么办?她执意要留下来,陪着我怎么办?我是肯定要离开这块土地的!这块土地不可能属于我!我离开这里是迟早的事!她的先我离开,倒能免除我的后顾之忧!
那天,她终于要走了!她原先所在的那个小队摇了船来载她。我不敢去河埠送她!我只是躲在房间里,遥遥地看着她离去的那一幕。我是怕我会流泪而不能自拔!
许多年之后,我们的女儿已长成人了,妻子仍在埋怨我!说当年她将要离开时,一直眼巴巴的看着岸上,希望能看见我去送她的身影!她哪里知道,那时的我,精神已经差一点崩溃!我能以如此失态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吗!许多年之后,我已无需在向妻子解释。我知道,任何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这么多年对妻子一直不离不弃的心是真的!
我心仪的漂亮女孩儿回城了,她像是带走了我的灵魂。我感觉我的前程一片空白。每天都像行尸走肉一般地得过且过。她的回城逼迫我静下心来,我得对自己的未来重新思考了!但是,那位又黑且胖的女知青却趁虚而入,那天晚上,她居然摸进了我的房间!她问我,某某某走了,她有没有写信给你呀?我顺口回答说,没有啊!她刚刚去厂里上班,没什么事,她写信干什么?她又说,听说她一回到家,便有了男朋友了!
“哦,是吗?”我惊觉地竖起了耳朵。
“真的,没骗你!”她强调的说,“她真的重新有了男朋友了!”
我心中好生奇怪,看她言之凿凿的样子,似乎并不像是在骗我。但是,她所说的,似乎并不符合漂亮女孩的性格呀!她难道会一转脸便离我而去?全然不念我们之间的千般恩万般爱?倘如,她确实决意要离我而去,我似乎也不应该去责怪她哦!我毕竟仍在乡下,我能去拖她的后腿吗?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总得跟我说一声吧?难道她会不念昔日的情分?哦!罢了!随她吧!现在的主动权掌握在她的手中,如果她决意要离我而去,我也不会死皮白脸的乞求她!全当是一场曾经绮丽的梦吧!她给予我的一切,我会珍惜的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我会珍惜的关闭我的这扇情感大门,再不随意向她人开启!
黑而胖的女知青说完了这些之后,依旧固执的埋头坐在那儿。我跟她说,你可以回去了!是她让你带话的吗?她的话你已经带到了,你已经可以走了!她却依然坐着,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我发现她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劲!我说:
“你是她的小姐妹呀!你想干什么?”
她抬起头来,脸已通红,双眼痴痴迷迷地看着我。这明显对我是一种诱惑。我不禁有些恼怒了,但是,让我真正厉词说出逐客令,我还真做不到。我是怕太伤她的自尊了!我俯身低声劝告说:
“你可以走了!被人看到你在我这儿,不知会被人流言蜚语成什么样呢!她让你带的话,你也已带到了!你的任务已完成!”
她扭动了一下身子,似乎仍然不想走!我说,你不走,那我走好不好!到明天,人家都会知道,我被你赶出去了,连房也不敢回呢!看你还有什么脸呆在这儿!她愣愣地看着我,忽又“吃吃”地笑了起来。大概是我气急败坏的样子,令她觉得很好笑。我总不能抱起她,将她丢出门外去吧!再说,她这么胖,我哪里抱得动呀!我说:
“哪怕她离开了我,我也不可能娶你呀!我跟你怎么可能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仍不为所动。她无赖一般的态度让我恼怒。一个恶毒的念头在我的心头,一闪而过。我走进她的身边,(……此处略去42字)她顺势靠在了我的手臂上,我一步跳开,说:
“好了!你的身子我已经摸过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该得到的你已经得到了!”
我的恶作剧显然带给了她慌乱,她终于站起身子,朝门外走去。
待她一出门,我赶紧将门关上,我知道,我是一刻也不能再在这儿呆了!再待下去,保不定会惹出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那可真是出洋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