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信标?”
林深紧紧攥着手表,指尖摩挲着那个微小的星形符号,只觉得掌心发烫,仿佛这块金属突然有了生命。博士的震惊溢于言表,连一贯冷静的寒鸦都微微挑眉。
“什么是血脉信标?”林深追问,目光在博士和寒鸦之间急切地扫视。
博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对疗养院变故的慌乱,快速解释道:“守辰一脉最核心的秘密传承之一。据残存记载,只有血脉最纯粹、与时序先天亲和度最高的嫡系成员,才能在成年时通过特殊仪式,在贴身之物上铭刻这种信标。它并非科技造物,更像是一种基于血缘和精神共鸣的烙印。信标一旦激活,便能与特定地点,通常是守辰最重要的圣地或庇护所产生超越距离的微弱感应,也能在极端情况下,被持有另一部分钥匙的血亲或守护者追踪到。”
他死死盯着林深手中的表:“但这技艺早在百年前就断绝了。林婉同志的笔记里也只提过寥寥数语,说这是失传的古法,这表是沈瑶的。她怎么会有守辰嫡系的信标?难道她母亲?”
林深脑中轰鸣。沈瑶的母亲?那个在沈瑶口中温柔却早逝的普通女人?她和守辰有关?是林家的分支?还是其他同样古老的血脉?
没时间细究了。屏幕上,代表疗养院最后一个监控画面的光点也熄灭了,彻底失去联系。那支神秘部队显然配备了最先进的反监控和电子战设备。
“这信标现在能用吗?能追踪到沈瑶吗?”林深将手表举到博士面前。
博士面色凝重地接过手表,又从旁边抽屉里取出一台巴掌大小、造型古怪的仪器,像是老式收音机和某种生物传感器的结合体,外壳磨损严重,显然有些年头了。他快速接线,将手表置于仪器上方一个凹槽中,启动了仪器。
一阵微弱的、仿佛老旧电台调频的沙沙声响起,伴随着仪器表盘上几根指针的轻微颤动。博士屏息凝神,缓缓调节着几个旋钮。
“这仪器是我根据林婉同志笔记里的草图复现的共鸣探测器,理论上能捕捉到血脉信标发出的特殊生物地磁复合频率,但之前从未真正接收到过信号,因为信标被认为已全部失效。”博士一边操作一边低语,额角渗出汗珠。
沙沙声持续着,指针颤动但无明显指向。寒鸦已经快速整理好两个应急背包,并将一支手枪和几个弹匣塞进腰间,眼神锐利地注意着安全屋入口和屏幕上的外部监控。
“会不会是信标需要特殊条件激活?或者沈瑶现在的状态影响了它?”林深焦急地问。每一秒流逝,沈瑶就离他们更远一步。
“有可能。信标的运作很可能依赖持有者的生命状态和精神活性。”博士眉头紧锁,尝试了多种频率组合,仪器反应依旧微弱杂乱。
林深忽然想到共鸣尝试时的那种牵引感。“让我试试!”他不由分说,从博士手中拿过那块手表,紧紧贴在自己额头上,闭上眼,努力摒除杂念,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与手表接触的那一小片冰凉中,同时回想在源眼光池中感受到的浩瀚与苍凉,回想沈瑶颈间玉坠发光时那种心有灵犀的悸动。
起初仍是冰冷的金属触感。但随着他精神的高度集中和情感的灌注,对沈瑶安危的揪心,对母亲未尽之事的责任,对所有牺牲者的愧疚,一种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烛火般的呼应感再次浮现。比上次共鸣尝试时更加清晰一些。
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牵引感,而是一种模糊的方向感和距离感,手表仿佛在极其缓慢地脉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着一种指向西南偏南的、遥远而又切实存在的锚点感。同时,一种混杂着痛苦、束缚和冰冷的细微情绪色调也随之传来。
“西南方,很远,她在移动,状态很不好!”林深猛地睁开眼,急促地说道,额头上青筋隐现。
几乎同时,博士手中的共鸣探测器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表盘上几根原本乱颤的指针猛地一顿,随即齐齐指向西南方向,并在一个中等刻度区间稳定摆动,屏幕上跳出了一组不断变化的、复杂的频率谱线。
“有信号了,很强的定向信号。”博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信标被激活了,是通过你的共鸣?还是沈瑶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
“不管怎样,有方向了!”寒鸦沉声道,已经背好一个背包,手里多了把加装消音器的冲锋枪,“博士,决定。”
博士看着屏幕上那指向明确的信号和代表沈瑶状态(根据信标反馈的微弱生命信息)的危险参数,又看了一眼林深决绝而急切的脸,咬了咬牙。
“准备追踪,启用游隼协议。”博士迅速做出决断,开始在主控台上快速操作,“寒鸦,你带林深,驾驶二号应急车,沿信号方向追踪。保持最低限度通讯,避免被其他势力侦测。我会在这里提供远程数据支持和情报分析,并尝试调用我们有限的空中侦察资源进行广域辅助搜索。”
“那个女人那边。”寒鸦提醒。
“顾不上了!”博士罕见地强硬打断,“归巢的前提是控制容器。现在容器被第三方劫走,情况完全失控。追踪并夺回沈瑶是当前最高优先级,我会向她说明。快去!”
寒鸦不再多言,对林深一摆头:“拿上必需物品,跟我走。”
林深将手表紧紧戴回自己手腕,抓起装有少量食物、水和那点暗红碎屑的小包,快步跟上寒鸦。博士将一个微型加密通信耳塞塞给林深:“戴好,保持联络。信标信号会同步到你们的车载终端。记住,一旦遭遇敌对势力,以保全自身和沈瑶为第一要务,必要时可以放弃追踪,我们会另想办法。”
林深重重点头。
两人迅速通过安全屋另一条隐秘的应急通道离开。通道尽头是一个伪装成废弃车库卷帘门的出口。寒鸦启动机关,卷帘门无声升起,外面天色微亮,晨雾朦胧。一辆毫不起眼的深灰色厢式货车停在那里,车身布满灰尘。
上车,点火。寒鸦驾车,林深坐在副驾,面前一个简易屏幕上已经显示了从博士那边同步过来的信标信号强度和大致方向矢量图,一个闪烁的光点正在城市西南方向的高速公路干道上快速移动。
“他们走的是国道,看样子是想尽快离开市区,进入南部山区。”寒鸦瞥了一眼屏幕,语气冷静,“我们的车改装过,能跟上。坐稳了。”
货车猛地窜出车库,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寒鸦驾驶技术高超,在车流中灵活穿梭,既保持了速度,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林深紧盯着屏幕上那个代表沈瑶的闪烁光点,心脏随着距离的缩短或拉远而起伏。信标反馈的微弱情绪色调依旧存在,冰冷的束缚感中夹杂着时断时续的痛苦波动,让林深心如刀绞。
“博士,能查到那支袭击部队的来历吗?”林深对着耳麦问。
“正在尝试。”博士的声音传来,背景有快速敲击键盘的声音,“他们的装备和战术风格非常独特,不属于我们已知的任何一方。行动干脆利落,对疗养院结构和安防弱点极其了解,像是有精确的内应情报。我正在比对国际地下军事承包商和某些国家特种部队的已知特征库,等等!”
博士的声音骤然停顿,随即变得凝重:“截获到一段非常短暂的、加密等级极高的卫星通讯旁瓣信号,源头疑似在沈瑶被转移的车辆附近。解码需要时间,但信号特征有点熟悉。寒鸦,你们保持警惕,对方可能拥有我们未知的通讯和反追踪手段。”
“明白。”寒鸦简短回应,车速不减。
车辆驶出城区,进入郊野公路。雾气更浓了些,能见度下降。信标显示目标仍在西南方向,速度很快,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们要去哪?南部山区有什么?”林深问。
“南部山区范围很大,地形复杂,有许多废弃的矿山、林场和冷战时期遗留的防空设施。”博士回答道,“如果对方早有预谋,那里确实是不错的藏匿或转运地点。我已经调取了该区域的历史地质资料和时序异常记录,有一个地方需要注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查阅资料:“黑水河谷,位于南部山区深处。民国时期的地质调查报告提到那里有强烈的地磁异常和无法解释的局部气候紊乱,六十年代曾有一个秘密的矿物勘探队在那里失踪,事后搜索只找到部分损毁的设备和队员日记,日记最后提到‘听到了地下的歌声’和‘看到了不该看的光’。此后该区域被列为限制进入区,但管理一直比较松散。我们的一些早期模型模拟显示,那里可能存在一个微弱的、未记录的时序涟漪点。”
黑水河谷?地下的歌声?不该看的光?林深心中一凛。又是一个与时序相关的地点。
“信标方向与黑水河谷大致吻合吗?”寒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