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门口的风铃响了。柳烟抬头，看见莫子宁站在门口，黑色风衣上沾着雨珠。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打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
“程茜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莫子宁走到八仙桌前，目光落在那张全家福上，瞳孔微微收缩。
柳烟把剪报推给他：“她和一个叫‘青梧’的男人有关系，玉佩是一对。”她顿了顿，“你认识青梧？”
莫子宁的指尖划过照片里男人的模糊身影，声音低沉：“百年前‘鬼噬城’的始作俑者，和你一样，是‘月神后裔’。”
柳烟的心猛地一跳。鬼噬城，外婆的日记里提过——民国三十年，这座城市突然爆发瘟疫，死了上万人，后来才传说是恶鬼作祟，把活人拖进地里当祭品。日记里说，最后是一位“月神祭司”站出来，用自己的血画了道结界，才把恶鬼封在地下。
“青梧是月神祭司？”
“是，也不是。”莫子宁拿起那半块玉佩，玉佩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白光，“他确实是月神后裔，却背叛了族人，和恶鬼做交易，想借鬼力长生。那场浩劫，死了三万七千两百人，包括我的曾祖父。”
柳烟的胎记烫得她几乎握不住笔：“那程茜……”
“她是青梧的未婚妻。”莫子宁把玉佩放回桌上，“青梧引鬼噬城时，程茜试图阻止，被他亲手钉死在地下室，魂魄用符咒锁了百年。”
雨声突然变大，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柳烟看着那具还躺在程家别墅的女尸，突然明白她的执念是什么——不是恨，是等。等一个解释，等一句道歉，哪怕等来的是灰飞烟灭。
“我要见青梧。”柳烟站起身，抓起墙角的桃木剑。
莫子宁皱眉：“他早在百年前就被结界吞噬了，连魂魄都没剩下。”
“那他的东西呢？”柳烟指着玉佩，“这玉佩有灵，肯定能找到和他有关的线索。”
莫子宁沉默片刻，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个黑色的罗盘：“跟我来。”
两人冒着雨去了程家别墅。地下室的女尸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胸口的铜钉松动了些，周围的阴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莫子宁用罗盘测了方位，指针稳稳地指向墙角的砖缝。
“挖开。”
柳烟用桃木剑撬开砖块，里面露出个黑色的木盒。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装着一沓泛黄的信纸，还有一缕黑色的长发。
信是青梧写给程茜的，字迹潦草，像是在极度痛苦中写的：
“茜茜，他们说我是灾星，说月神血脉会带来毁灭……可我只想和你守着当铺，看一辈子雨。”
“结界快撑不住了，恶鬼要出来了。我必须去，这是月神后裔的宿命。”
“别等我。如果我没能回来，告诉世人，青梧不是叛徒。”
最后一封信没有写完，只在末尾画了棵梧桐树，树下站着两个小人，手牵着手。
柳烟的手指抚过画痕，突然想起外婆日记里的插画——和这棵梧桐树一模一样。她的心跳得像擂鼓，一个荒谬却又无法抑制的念头冒出来：她和青梧，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找到了。”莫子宁拿起那缕黑发，黑发在他掌心燃起青色的火焰，“是青梧的本命魂丝，能引我们去他最后的葬身地。”
火焰飘出地下室，往城市西郊的方向飞去。柳烟跟着莫子宁追出去时，听见程茜的魂魄在身后轻轻说了句：“谢谢。”
她回头，看见女尸胸口的铜钉彻底脱落，魂魄化作一道白光，跟着青梧的魂丝飘向远方。束缚了百年的执念，终于在真相面前释然。
雨还在下，柳烟的左肩却不烫了。她看着莫子宁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冷漠的守界人，或许不像表面那么可怕。他脚踝的红绳铃铛偶尔响一声，和她口袋里的那枚，像是在隔空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