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快递(1 / 2)

快递盒第三次出现在门口时,白宛儿正对着镜子贴创可贴。左手虎口处的划伤是昨天拆快递时弄的,旧报纸团里裹着根生锈的铁丝,指尖划过的瞬间就渗出了血珠。

她盯着门底的缝隙看了三秒,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滋啦”一声灭了。黑暗中,那个巴掌大的纸箱像块沉默的墓碑,印着快递单号的胶带在微光里泛着冷白的光。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

第一天的快递是在清晨发现的,薄薄的纸箱裹着层保鲜膜,拆开时飘出股潮湿的霉味。里面是团旧报纸,1998年的《都市晚报》,社会版的标题被人用红笔圈着——“xx小区发现无名女尸,右手虎口有黑痣”。

白宛儿当时胃里一阵翻涌。她的右手虎口确实有颗痣,绿豆大小,边缘带着点浅棕色。

第二天的快递来得更早,天还没亮透就被放在门口的脚垫上。这次的报纸是2003年的,体育版被撕去了一角,剩下的版面黏糊糊的,像被水泡过又晒干。她把报纸展开时,发现角落用铅笔写着串数字:302。

是她现在住的房号。

此刻,第三个快递盒正安静地躺在门外。白宛儿摸出抽屉里的水果刀,刀身映出她苍白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楼道里的霉味混着纸箱的纸浆味涌进来,让她想起小时候外婆家的柴房。

纸箱比前两天的重些,晃了晃,里面传来纸页摩擦的沙沙声。她用刀尖挑开胶带,里面果然还是团旧报纸,油墨味浓得呛人。这次的报纸没有日期,头版的照片被人挖去了,只留下个不规则的洞,像只盯着人的眼睛。

“谁在搞鬼?”白宛儿把报纸团扔在地上,脚刚踩上去,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

她愣了愣,蹲下身把报纸展开。第三版的广告栏里夹着样东西,银灰色的,带着点弧度——是半块刀片,边缘生着红褐色的锈,锈迹里嵌着点浅棕色的东西,像块干硬的皮肤。

皮肤的边缘处,有颗绿豆大小的痣。

白宛儿的呼吸突然停滞了。她盯着那半块刀片看了三秒,胃里的酸水猛地涌上喉咙。她转身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干呕,直到吐出酸水,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这栋楼是半年前租的,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墙皮剥落得像块掉渣的蛋糕。她选302,是因为租金便宜,而且房东说,前租客留下了不少家具,拎包就能住。现在想来,那些蒙着白布的旧家具,像一个个站在屋里的人。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白宛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刀片扔了。她攥着刀片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是住在对门的邱柏,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程序员,总爱在楼道里抽烟。

“白小姐,你没事吧?”邱柏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点含糊,“刚才听见你屋里有动静。”

白宛儿把刀片塞进睡衣口袋,指尖被锈迹硌得生疼:“没事,摔了个杯子。”

“哦,”邱柏的声音顿了顿,“对了,刚才我下楼扔垃圾,看见个穿红裙子的女人在你门口晃,长头发,脸挡着看不清,你认识吗?”

红裙子?

白宛儿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昨天傍晚收衣服时,晾衣绳上突然多了件红裙子,雪纺的,裙摆绣着白花,不是她的。当时她以为是楼上的沐沐晾错了,还敲过门,沐沐却说自己从来不穿红裙子。

“不认识。”白宛儿的声音发紧,“可能是找错门了。”

邱柏没再说话,楼道里传来他趿拉着拖鞋离开的声音。白宛儿靠在门板上,后背的冷汗把睡衣浸湿了。她摸出手机想报警,解锁时,屏幕映出她身后的穿衣镜——镜子里,她的肩膀后面,似乎站着个模糊的人影,长头发,红裙子。

“啊!”白宛儿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那件昨天收回来的白衬衫挂在衣架上,衣角在风里轻轻晃。

是错觉吗?

她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眼下的乌青像被人打了一拳。她抬手摸了摸虎口的痣,指尖触到皮肤时,突然想起件事——搬进来那天,她在衣柜的夹层里发现过个日记本,封面是褪色的红绸子,里面的字迹娟秀,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日记本里没写名字,只记着些零碎的事:“今天又在302门口看见那个男人了,他总盯着我的手看”“刀片磨得很锋利,应该能割开”“痣掉了,就不会再被找到了吧”。

最后一页的日期停留在三年前,字迹被水渍晕开了,只剩几个模糊的字:“他来了,红裙子……”

白宛儿的指尖突然开始发抖。她冲进卧室,翻箱倒柜地找那本日记,床垫下,衣柜顶,书架的缝隙里……直到在床头柜的抽屉深处,摸到了那本封面发潮的日记本。

她翻开最后一页,水渍晕开的字迹旁边,有人用红笔添了句话,字迹歪歪扭扭的,像用指甲划的:“第四天,该还了。”

“还什么?”白宛儿的声音在空屋里回荡,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恐惧。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四个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夹杂着女人的呜咽,像隔着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