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灵晶？”司徒羽屏住呼吸。
“对！就是那劳什子。”老陈吐出一口浊气，满是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麻木。
“刚捧回来那几天，跟魔怔了似的。按铺子里伙计随口提了一嘴的方法，集中精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它看啊，心里像擂鼓似的念‘醒过来’、‘醒过来’……整整七天！”他咧开缺牙的嘴，露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眼睛熬得跟兔子一样红，眼泪都流干了，手心里的汗把那石头浸得透湿滑腻……狗屁用没有！那石头从第一天到最后一天，都跟河滩上普通的鹅卵石没两样，冰凉，死沉，半点灵光都没有。”他语气骤然低沉，像断了线的秤砣，“七天一过，那石头就死透了，连点温热都不剩，扔路边都没人看一眼。那整整一大袋子的钱呀……砸得响都没听见一声，就打了水漂。”他突然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腿，语气带着血淋淋的教训味，冲司徒羽低吼：
“小子，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坑人吗？贵得要命！两千枚天衍铜钱啊！够买几年的粮食！说它能点石成金、立地成仙？哄鬼咧！一百个人买，九十九个半都得像我这样，眼睁睁看着它从心尖上的宝贝变成冷硬路边的废料！说是得有‘仙骨’的人，才叫得醒它。那都是老天爷早早画下的命格！都说那是老天爷赏饭吃，咱这命里没有，强求不来！”他伸出干枯得像老树根的手指，重重戳了戳司徒羽的心口，又戳戳自己的心口窝，“这里头长的是啥？是凡胎！浊骨！落地生根就该是抡镐头的命！买那东西，除了让你祖宗八代攒的本儿打水漂、跌进更苦的深坑，还能捞着啥？！”他的质问如同淬火的铁，烫得人灵魂发颤。
“仙骨……俗骨……”司徒羽指尖发凉，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在胸膛上。那里，心脏依旧在跳动。老陈的故事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浇下来——失望、冰凉，但心底深处，却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又无法熄灭的火苗，因那“百万里挑一”几个字而倔强地跳跃了一下。
“听老哥一句真心话，别做梦了！”老陈看他似乎还在云里雾里，有些急了，用力拍打着司徒羽满是汗渍的胳膊，发出沉闷的啪啪声，“踏踏实实磨这五年！咬牙捱过去，活着出这矿洞，比什么都实在！”
“铛——铛——铛——！”
刺耳的矿钟声再次蛮横地撕裂短暂的喘息。
监工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吼声炸响：“起来！全都给老子爬起来干活！活没干完就挺尸？找打是不是？！动！”
司徒羽猛地咬紧后槽牙，胸膛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混杂着石粉与绝望气味的空气如刀般刺入肺腑。
挖下去！
不仅是为了熬过这五年！
更是为了那在死寂冰冷的矿道深处，被老陈一番话意外点燃、指向一个“百万里挑一”可能的——微光！那需要二千枚能砸死人的天衍铜钱才能博取一线希望的微光！
新一轮沉重的、却带着一丝截然不同渴望的敲击声，在黝黑深邃的矿道里，再次隆隆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