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点点头:“当然听说过,那是当年的一桩奇案。沈玉容不仅绣活好,还懂一些古方,据说她能调制出一种药膏,让皮肤变得细腻光滑,永葆青春。她死后,那张药膏的配方也消失了。”
“这张面具,会不会就是她的脸皮?”上官璃追问。
陈教授沉吟片刻:“有可能。沈玉容的尸骨当年被发现时,确实没有脸皮。而且传闻她的容貌和这张面具极为相似。不过,民间还有一种说法,说沈玉容并没有死,而是用了某种邪术,将自己的脸皮剥下来制成面具,以此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上官璃的心沉了下去。她想起昨晚看到的女人身影,想起面具上的泪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回到民宿,上官璃决定查清楚这件事。她打开电脑,翻找祖上留下的案卷宗,果然找到了关于沈玉容案的详细记录。卷宗里记载,沈玉容的绣房里,当年发现了一盆奇怪的花,花瓣是暗红色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花盆里的泥土是黑色的,像是掺了什么东西。此外,绣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未完成的双面绣,绣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容貌和沈玉容一模一样,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活的一样,透着诡异的光。
卷宗里还附着一张沈玉容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鼻梁、唇线,甚至眼角的泪痣,都和那张美人皮面具分毫不差。
上官璃突然想起,古玩店的老板说过,这张面具是沈玉容的遗物。那个老板,会不会知道什么?
她立刻赶往古玩街,可“藏珍阁”已经关门了,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铜锁,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开过业。邻居告诉她,这家店的老板半个月前就去世了,死状离奇,脸上没有任何皮肤,像是被人剥去了一样。
上官璃吓得浑身发冷。半个月前去世的老板,怎么会在今天卖给自己面具?难道她遇到的,根本不是人?
当晚,上官璃不敢再住在民宿,她找了一家连锁酒店,开了一个房间。她将面具锁在酒店的保险柜里,可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心神不宁。半夜,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上官璃警惕地问。
门外没有回应,敲门声却越来越急促,像是有人在拼命砸门。上官璃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沈玉容的脸,和面具上的一模一样。
女人的脸紧贴着猫眼,眼神怨毒,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把我的皮还给我……”声音嘶哑,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上官璃吓得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她想报警,可手机却不见了。敲门声越来越响,门板开始变形,像是随时会被撞开。
就在这时,上官璃想起了卷宗里记载的那盆奇怪的花。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背包里,有一朵从民宿院子里摘来的暗红色花朵,和卷宗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她颤抖着拿出花朵,走到门边,猛地将花朵贴在门板上。
门外的敲门声突然停止了,紧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上官璃透过猫眼往外看,门外空无一人,只有那朵暗红色的花朵,已经变得枯萎发黑。
第二天一早,上官璃立刻打开保险柜,发现那张美人皮面具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信纸。信纸上的字迹娟秀,是民国时期的毛笔字,落款是“沈玉容”。
信里写道:“吾本苏州绣娘,自幼研习双面绣与古方养颜术。民国十七年,吾嫁与当地富商为妻,却不知其为邪术之人,欲取吾脸皮,用吾所制养颜药膏浸泡,制成‘美人皮’,以此永葆青春。吾察觉其阴谋,与之周旋,却终不敌。吾以最后的力气,用古方调制出‘锁魂花’,将吾之魂魄附于花瓣之上,藏于绣房之中。吾之脸皮被其制成面具,流转于世,沾染了无数人的阳气,渐渐有了灵性。那古玩店老板,便是当年富商的后人,继承了吾之面具,却因贪心,想用吾之皮修炼邪术,终遭反噬,被吾之魂魄剥去脸皮而死。吾今日现身,非为害人,只为取回吾之脸皮,入土为安。多谢姑娘相助,解吾百年之困。今将养颜药膏配方相赠,望姑娘善用,勿学吾之执念。”
上官璃读完信,久久不能平静。原来,沈玉容的遭遇如此悲惨,而那张美人皮面具,承载着她百年的怨恨与执念。
她按照信中的地址,找到了沈玉容当年的绣房。如今,绣房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在废墟的角落里,她果然找到了一具骸骨,骸骨的脸上没有任何皮肤。上官璃将那张消失的美人皮面具(她不知道面具是如何回到这里的)轻轻覆盖在骸骨的脸上,然后将骸骨安葬在附近的山坡上。
安葬完骸骨的那一刻,上官璃仿佛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山坡上,对着她微微颔首,然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风中。
后来,上官璃放弃了民俗摄影师的工作,转行做了文物保护志愿者。她将沈玉容的养颜药膏配方捐给了博物馆,没有留下任何个人信息。她知道,有些东西,不该被世人所拥有,就像那张美人皮面具,承载着太多的悲伤与执念,不如让它随着岁月,永远尘封。
而那段经历,也成了上官璃心中一个永远的秘密。每当有人问起她为什么转行,她只会笑着说:“有些美,太过沉重,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