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渊攥着那枚铜制鱼漂时,指尖能摸到密密麻麻的刻痕——这是他从爷爷遗留的木箱里翻出的旧物,鱼漂底座刻着“镇阴”二字,边缘还嵌着半片发黑的指甲。爷爷三年前在村后的阴河失踪,搜救队只找到半截被水泡胀的鱼竿,而阴河沿岸的人家,近半年来已有五人在夜钓时离奇失踪,连尸首都没留下。
“阿渊,听叔一句劝,别去。”邻居老陈叼着烟,打火机的火苗在黑暗中晃了晃,照亮他满脸的皱纹,“阴河底下是乱葬岗,民国时还淹过一座麻风病院,那些失踪的人,怕是被‘水鬼勾魂’了。”
黄渊没应声,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穿透浓重的雾气,照见阴河岸边的歪脖子柳树——树枝上挂着几件破烂的衣物,都是失踪者留下的。他爷爷曾是村里有名的钓鱼好手,临终前(他一直不愿相信爷爷是失踪)反复叮嘱:“阴河的鱼不能钓,尤其是月圆夜,鱼漂沉三次,就别再提竿。”
今晚正是月圆夜,月亮像一块蒙着血雾的银盘,挂在黑沉沉的天空上。黄渊支起爷爷的老竹竿,将铜鱼漂穿上线,又从木箱里拿出特制的鱼饵——那是爷爷晒干的艾草混合着朱砂,气味辛辣,和寻常鱼饵截然不同。
刚把鱼钩抛进水里,铜鱼漂就猛地往下一沉,力道大得惊人,差点把竹竿从他手里夺走。黄渊下意识往后拽,只觉得水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拉扯,鱼线被拉得“嗡嗡”作响,竹竿弯成了危险的弧度。
“这么大的鱼?”黄渊咬着牙发力,手心被竹竿磨得发烫。就在这时,水面突然翻起一层黑色的泡沫,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霉味。他借着月光看清了——鱼线末端挂着的不是鱼,是一只惨白的手,手指弯曲,像是在死死攥着什么。
这只手他认得,是上周失踪的张木匠的手!张木匠左手食指少了一截,是年轻时锯木头锯的,此刻那截断指的位置,正缠着一圈发黑的水草。
“张叔!”黄渊嘶吼着往后拽,可水下的拉力突然消失了,鱼线“啪”地断了,他重重摔在地上。那只手也沉了下去,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铜鱼漂还在水面上轻轻晃动,刻着“镇阴”的底座泛着诡异的绿光。
黄渊爬起来,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刚想拿出手机报警,却发现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无论怎么按都打不开。岸边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三米,歪脖子柳树上的衣物突然无风自动,像是有人在拉扯。
“谁在那里?”黄渊握紧了竹竿,声音有些发颤。
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背影佝偻,手里也拿着一根鱼竿。那人走到他身边,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小伙子,这鱼漂,是你爷爷的吧?”
黄渊猛地回头,看清了那人的脸——毫无血色,眼窝深陷,嘴唇发紫,正是失踪三年的爷爷!可爷爷的皮肤像是泡在水里太久,浮肿得厉害,头发上还滴着浑浊的水珠。
“爷爷?你……你没死?”黄渊吓得浑身发抖,往后退了一步。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水面上的铜鱼漂:“这阴河底下,埋着一口‘钓魂棺’,棺里的东西靠吸食生魂续命。民国时麻风病院的病人死了,都被扔进河里,怨气聚集成棺,后来采沙又把棺盖挖破了,里面的东西就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