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牡丹花(1 / 2)

唐玥把最后一箱画具搬进阁楼时,窗台上那盆墨紫色牡丹花突然抖了抖花瓣。花瓣上的晨露滚落,砸在褪色的木地板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水渍,像滴凝固的血。

这是外婆留下的老洋房,在城市边缘的老街区,青砖黛瓦,爬满了长青藤。唐玥是个插画师,为了寻找创作灵感,辞掉了城里的工作,回到这座闲置多年的老房子。外婆去世后,房子一直锁着,直到上个月遗嘱生效,唐玥才第一次踏入这里。

窗台上的墨紫牡丹是外婆生前最爱的花,铭牌上写着“紫凤冠”。花株长得极旺,墨紫花瓣层层叠叠,边缘泛着丝绒般的光泽,可奇怪的是,明明是盛夏,花朵却透着一股寒气,凑近了闻,没有寻常牡丹的甜香,反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像掺了冰的檀香。

搬家那天,邻居张婶特意过来帮忙,看到这盆牡丹时脸色骤变,拉着唐玥的手反复叮嘱:“小玥啊,这花可不能随便养!你外婆当年就是因为它,变得神神叨叨的,后来……”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只含糊道,“实在不行,就把它移到院子里,别放在阁楼了。”

唐玥只当是长辈迷信,笑着应下。她喜欢这盆牡丹的姿态,墨紫的颜色自带一种神秘美感,正好契合她最近想画的古风系列插画。她把阁楼收拾成画室,牡丹就摆在靠窗的画架旁,每天作画时,抬眼就能看到那抹浓艳的紫。

怪事发生在她入住的第七天。

那天夜里,唐玥对着牡丹画到凌晨,眼皮越来越沉,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从阁楼楼梯口传来,一步一步,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她以为是老鼠,懒得睁眼,可脚步声却停在了她身后,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冷香袭来,比牡丹的香气更浓郁,带着一丝凉意,拂过她的后颈。

唐玥猛地惊醒,回头望去,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在地上投下牡丹的影子,那影子扭曲着,像是有生命般轻轻晃动。

“谁?”她试探着问。

没有回应,冷香也渐渐散去。唐玥松了口气,或许是太累产生了幻觉。可当她低头看向画纸时,却吓得浑身冰凉——原本画了一半的牡丹图,不知何时被补全了,画中的牡丹比现实中更艳,花瓣上还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紫蝴蝶,翅膀上泛着诡异的荧光。

她明明记得自己只画了花茎和半朵花苞,这补全的部分,笔触细腻,风格却和她截然不同,带着一种古老而阴郁的韵味。

接下来的几天,怪事接连发生。

每天早上醒来,唐玥都会发现画纸上多了些东西:有时是牡丹花瓣上的露珠,有时是围绕花朵的飞虫,有时甚至是一只纤细的手,从花丛中伸出,指尖泛着青白色。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她放在画室里的画笔,会在夜里自己移动,颜料也会莫名其妙地变少。

她开始失眠,夜里总能听到轻柔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叹息声,那声音像是个女人,带着无尽的哀怨。她的精神越来越差,画出来的作品也变得阴郁诡异,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寒意。

这天,唐玥在整理外婆遗物时,发现了一个老旧的木盒。木盒上雕着牡丹花纹,锁已经生锈了。她费力地打开木盒,里面装着一本泛黄的日记和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眉眼清秀,怀里抱着一盆墨紫牡丹,正是窗台上那盆“紫凤冠”。女子的笑容很美,可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忧伤。日记的主人叫苏曼卿,是外婆的闺蜜,日记里记录了她和一盆牡丹的故事。

苏曼卿是民国时期的一名绣娘,擅长绣牡丹,她花了三年时间,绣出了一幅《百鸟朝凤牡丹图》,轰动了整个小城。可这幅画却被当地的军阀头目看中,要强抢过去。苏曼卿宁死不从,军阀恼羞成怒,放火烧了她的绣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