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远捏着泛黄的信纸站在巷口时,巷尾正飘来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点若有似无的腥气。信纸是远房堂叔寄来的,字迹潦草得像在发抖:“速来归德巷37号,取我留下的东西,切记,夜里别开门,别碰西屋的木盒。”
他对这位堂叔没多少印象,只记得小时候听长辈说,堂叔三十年前突然离家,在南方做古董生意,这些年从无联系,如今突然来信,还特地指明要他来取东西,难免透着古怪。可信里附着一张银行卡,备注着“路费与酬劳”,刘志远最近正被房租逼得焦头烂额,终究还是攥紧了信纸,走进了这条窄得能挡住大半日光的老巷。
归德巷37号是栋两层青砖楼,墙皮剥落处露着里面发黑的砖体,院门上的铜锁锈迹斑斑,轻轻一推就“吱呀”一声开了。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墙角堆着几捆枯柴,柴堆底下压着些破碎的瓷片,阳光透过屋檐的破洞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风一吹就晃,像有东西在暗处蠕动。
堂屋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扬起一阵灰尘,呛得刘志远直咳嗽。屋里摆着一套旧木家具,桌凳上蒙着厚厚的灰,墙角结着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网眼里缠着些细小的虫尸。正对着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信封,上面写着“志远亲启”,字迹和信上的一致,只是更显无力。
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把黄铜钥匙和一张字条:“东西在西屋木盒里,钥匙能开盒,切记我的话,天亮前必须走。”刘志远心里的不安更甚,可酬劳的诱惑压过了顾虑,他捏着钥匙,朝着西屋走去。
西屋的门是锁着的,锁芯早已生锈,刘志远费了好大劲才把钥匙插进去,转动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屋里比堂屋更暗,只有一扇小窗,被木板钉得死死的,只漏进几缕微光。空气中的腥气更浓了,还夹杂着一种类似动物蜕皮的腥涩味,闻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屋子中央摆着一个黑檀木盒,约莫半尺见方,盒身刻着细密的花纹,像是某种扭曲的藤蔓。刘志远想起堂叔的嘱咐,手悬在半空顿了顿,最终还是咬咬牙,用钥匙打开了木盒。
盒里铺着一块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放着一件奇怪的东西——那是一层半透明的皮膜,约莫成人手掌大小,质地像蝉蜕,却比蝉蜕更厚实,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干涸血迹,皮膜表面隐约能看到血管的纹路,像是从活物身上蜕下来的。
就在他伸手去碰那层皮膜的瞬间,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像是有东西撞到了木板。刘志远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起来,他走到窗边,伸手去掰木板,却发现木板钉得异常牢固,根本掰不动。
“谁?”他朝着窗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巷子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穿过巷口的呼啸声,像是有人在暗处冷笑。
他转身回到木盒旁,想要把皮膜放回盒里,却发现那层皮膜不知何时变得温热起来,像是有了体温。更诡异的是,皮膜边缘的血迹竟然开始微微泛红,像是要重新渗出来。刘志远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书架上的旧书纷纷掉落,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其中一本翻开的书里,夹着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三十年前的军装,眉眼和刘志远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年轻时的堂叔。可让他毛骨悚然的是,照片上堂叔的肩膀处,有一块和那层皮膜纹路一模一样的印记,像是天生的胎记。
就在这时,堂屋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门响,像是有人走了进来。刘志远握紧了手里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朝着堂屋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堂屋的桌子旁,那黑影身形佝偻,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袍,头部被兜帽遮住,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露在外面的手——那只手枯瘦如柴,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手指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你是谁?”刘志远的声音带着颤抖,手里的木盒几乎要掉落在地。
黑影没有说话,缓缓转过身,兜帽下露出一张腐烂的脸——皮肤已经溃烂,露出里面的红肉和白色的骨头,双眼的位置是空洞的黑洞,嘴角却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刘志远认出了那张脸,虽然腐烂得不成样子,但眉眼间的轮廓,分明就是照片上的堂叔!
“堂……堂叔?”他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却发现西屋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而且无论他怎么拉,都拉不开。
堂叔的黑影缓缓朝他走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留下一个沾着血迹的脚印,空气中的腥气和腐臭味越来越浓,几乎要将他熏晕。刘志远慌乱中抓起身边的旧书,朝着黑影扔过去,却发现书本穿过了黑影的身体,砸在墙上掉落在地——那黑影竟然是透明的!
就在这时,他手里的木盒突然变得滚烫起来,像是揣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他连忙打开木盒,只见那层皮膜已经完全展开,像是一张小小的人皮,皮膜中央竟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口子越来越大,里面钻出无数根细小的肉红色触须,朝着他的手掌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