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海叔猛地愣住了，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看着手腕上那道因为年轻时钓鱼被鱼钩划伤的疤痕，又看了看那“死人”手腕上的疤痕，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突然想起了上个月的事。那天他钓上那条黑鲷后，因为嫌铜扣晦气，随手扔回了海里。可他扔铜扣的时候，不小心被礁石上的蛎壳划破了手指，血滴进了海里。当时他没在意，现在想来，那血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
那“死人”还在往上爬，越来越近，老海叔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浓浓的腐臭味，混杂着海水的咸味，让人作呕。他突然注意到，那“死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根钓鱼竿——那根鱼竿，和他现在手里拿着的，一模一样！
“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鱼竿？”老海叔的脑子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死人”终于爬到了礁石上，和老海叔面对面。他缓缓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眶盯着老海叔，突然，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嗬嗬”的声音，像是在笑。紧接着，他伸出手，抓住了老海叔的肩膀。
老海叔只觉得肩膀像是被冰锥扎了一样疼，他想推开那“死人”，可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根本推不动。他看着那“死人”的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死人”的脸，虽然破烂不堪，但轮廓却和他自己有几分相似！
“不……不可能！”老海叔尖叫起来，“我还活着！我不是你！”
那“死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张开了嘴——那嘴里没有舌头，也没有牙齿，只有一个黑漆漆的洞，洞里往外淌着海水。他猛地凑近老海叔，将嘴对准了老海叔的脸。
老海叔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洞里传来，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被吸进那个洞里。他想挣扎，可身体却越来越软，最后，他失去了知觉。
潮水渐渐退了，黑石滩上只剩下一根孤零零的钓鱼竿，斜插在礁石缝里，鱼竿上还缠着半截鱼线，鱼线的另一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有人在黑石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尸体泡在海水里，已经开始发胀，脸上没有鼻子和嘴唇，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尸体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绳，红绳末端系着枚生锈的铜扣。旁边还放着一根钓鱼竿，鱼竿上的鱼钩，正扎在尸体的胸口上。
没人知道这具尸体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在这儿。只有附近的老渔民说，黑石滩底下沉着几十年前翻船的死人，那些死人会找替死鬼，谁要是拿了他们的东西，谁就会被缠上。
而老海叔，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是害怕了，再也不敢来黑石滩钓鱼了；也有人说，他是被海里的什么东西拖走了。只有黑石滩的潮水，还在日复一日地涨涨落落，拍打着礁石，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水里吐泡泡，又像是有人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每当有新的钓鱼人来到黑石滩，总会看见礁石上放着一根孤零零的钓鱼竿，鱼竿上缠着半截鱼线，鱼线的另一端，空荡荡的，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