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着墙上的影子,心脏跳得快要炸开。忽然,抓门声停了,紧接着,他听见了狗叫声——不是白天那种呜呜声,是尖利的、带着痛苦的叫声,就在门外,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别叫了!”林秋生忍不住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叫声突然停了。屋外陷入一片死寂,连风声都没有。他贴着门听了半天,没再听见任何声音,可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重。他想起王婶说的话,那只黄狗和李家的儿子一起死在了井里,它们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天快亮时,林秋生终于熬不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梦里,他看见一个穿蓝色校服的男孩,站在玉米地里,背对着他,身边跟着一只黄狗。他想走过去,可脚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时,男孩慢慢转过身,他的脸苍白得像纸,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黄狗也转了过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是半块带血的衣角——和他昨天穿的那件蓝色衬衫一模一样。
“救……救我……”男孩开口,声音像泡在水里,含糊不清。黄狗也跟着呜呜叫,把嘴里的衣角往他面前递。
林秋生猛地惊醒,冷汗把衣服都湿透了。他低头一看,自己昨天穿的蓝色衬衫,真的少了一块衣角,边缘还带着被撕扯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咬过。
他再也待不下去,抓起手机就往村外跑。路过王婶家时,他看见王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香烛,脸色凝重。“秋生,你要走?”
“我不敢待了!”林秋生喘着气,“那狗……那孩子,昨晚来找我了!”
王婶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香烛递给她:“你去西头的玉米地,找到那孩子的坟,烧了这香烛,再把你那件衬衫埋了。那孩子不是要害你,他是想让你救他。”
“救他?”林秋生愣住了。
“五年前,那孩子不是意外掉井里的。”王婶的声音压得很低,“是村里的张老憨,欠了老李家的钱,怕还不上,就把孩子推下去了。那狗跟着跳下去,也没救成。张老憨说没人看见,可那狗和孩子的魂,一直没散。你开了西窗,撞破了他们的念想,他们是想让你帮他们报警。”
林秋生手里的香烛突然变得很重。他想起黄狗每天叼来的死物,想起梦里男孩递过来的衣角,想起那只狗僵硬的尾巴——原来那些都不是威胁,是求救信号。
他按照王婶说的,去了西头的玉米地。地里果然有两座小坟,一座立着木牌,写着“李家小儿”,另一座没有牌,只堆着土,上面长着半丛野草。他把香烛点燃,又把那件少了衣角的衬衫埋在坟边。火苗跳动时,他看见坟前的土动了一下,一只黄狗的影子从土里钻出来,这次尾巴不再僵硬,轻轻晃了晃,然后慢慢消失了。
当天下午,林秋生报了警。警察根据他提供的线索,在村西的井里打捞,果然找到了一些残留的衣物碎片,经过dNA比对,正是五年前李家小儿的。张老憨见瞒不住,很快就招了供,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案子破了的那天,林秋生又回了一趟老房。院门口没有黄狗,西窗紧闭,老槐树下干干净净,连一片落叶都没有。他站了一会儿,转身锁了门,这次走得很安心。
后来他再也没去过那个村子,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只黄狗——想起它亮得吓人的眼睛,想起它嘴里的死物,想起它最后晃了晃的尾巴。他知道,那只狗和那个男孩,终于可以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