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狗(1 / 2)

林秋生第一次见到那只黄狗,是在搬进老房的第三个傍晚。

卡车碾过最后一段坑洼的土路时,仪表盘的光正映着窗外沉下去的太阳,把远处的玉米地染成一片烧红的墨。他租下这栋老房,是为了躲开城里没完没了的加班——房东说这房子空了五年,前主人是对老夫妻,走的时候没带走什么,只留下院子里半棵枯死的老槐树。

“晚上别开西窗。”交钥匙时,房东抽着烟,眼神往院角瞟了瞟,“村里老人说,那方向……不干净。”

林秋生没当回事。他是做程序员的,只信代码和逻辑,哪会信这些乡下的忌讳。直到他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卧室,转身时看见院门口站着一只黄狗。

那狗通体是土黄色,毛乱得像被野草缠过,唯独眼睛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纸箱,尾巴一动不动,连风刮过都不见晃一下。林秋生以为是村里的流浪狗,从后备箱翻出半根火腿肠扔过去,可黄狗只是往后退了两步,依旧站在原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极低的呜呜声,像生锈的铁片在磨。

“怪狗。”他骂了一句,转身关了院门。

当夜无话。第二天天没亮,林秋生被院门口的响动吵醒。他揉着眼睛推开窗,看见那只黄狗还站在昨天的位置,只是这次嘴里叼着个东西——是只死透的麻雀,翅膀歪在一边,血把狗的嘴角染成了深褐色。见他开窗,黄狗把麻雀往地上一放,又开始呜呜叫,尾巴还是僵的。

“谁要你这东西。”林秋生皱着眉,扔了块面包出去。可黄狗没碰面包,也没走,就那么守着那只死麻雀,直到太阳升得老高,才叼着麻雀慢慢消失在玉米地尽头。

接下来的三天,黄狗每天都来。第一天叼麻雀,第二天叼野兔,第三天竟叼来一只半大的鸡,鸡毛上还沾着没干的血。林秋生终于觉得不对劲,他问隔壁的王婶,村里是不是有这么一只黄狗。

王婶正在择菜的手猛地顿住,抬头看他的眼神带着惊恐:“秋生,你……你看见黄狗了?”

“是啊,每天都来我院门口,还叼些死东西。”林秋生说着,指了指院外,“就往那边走了。”

王婶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菜叶子掉在地上:“那不是活狗!五年前,前房主老李家的儿子,就养了只黄狗。后来那孩子……那孩子掉进村西的井里淹死了,狗也跟着跳进去,捞上来的时候,早没气了!”

林秋生的后背猛地窜起一股凉气:“您是说……”

“那狗和人,都埋在西头的玉米地里!”王婶的声音发颤,“村里没人敢提这事儿,你怎么会看见它?你是不是开西窗了?”

林秋生这才想起房东的话,他昨晚写代码到凌晨,嫌屋里闷,确实开了西窗。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爬,他想起黄狗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想起它僵硬的尾巴,还有那些带着血的死物——那哪里是送东西,更像是在……示警?

当天晚上,林秋生把所有窗户都钉死,连门都多加了两道锁。可到了后半夜,他还是被一阵抓门声吵醒。那声音很轻,却很有节奏,“咔嗒、咔嗒”,像是爪子在挠木头,从院门口一直往卧室门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