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这行金色的字符，没有声音。
它却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直接炸响。
字符带着一种古老、纯粹的好奇，像一个从亿万年沉睡中初醒的孩童，打量着这个让祂感到陌生的新世界。
但这份“好奇”，对凡人而言，是足以致命的剧毒。
“模因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学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沙哑，绝望。
“我们挡不住！它绕过了所有物理和逻辑防御！它在……直接覆写数据的‘概念’！”
“所有接触数据流的底层船员，都出现了严重幻觉和认知障碍！”
“‘城市韧性’参数，五分钟内，暴跌百分之七！”
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创世纪框架”内，那个由阿斯加德心跳数据汇聚而成的新生“灵魂”，在接触到金色字符的瞬间，刚刚形成的脆弱结构，开始剧烈地扭曲、闪烁。
它随时都会崩溃。
它无法理解这句问候。
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根本无法理解来自宇宙深空的引力波。
“断开数据流！”林默的声音斩钉截铁。
“不行！”学者嘶吼着回应，“一旦断开，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星髓’的融合会立刻中止，甚至……倒退！”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要么，继续连接，任由整个阿斯加德的心智被古神的低语污染，在疯狂中自我毁灭。
要么，断开连接，失去逃离“迷航黑雾”的唯一机会，等待末日降临。
死亡，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到来。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血色的倒计时在屏幕一角无情跳动。
【距离“迷航黑雾”降临，剩余时间：九天。】
“呵……”
一声轻笑，撕裂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林默。
他的脸上没有绝望，反而浮现出一抹近乎癫狂的笑意。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它不是在攻击我们，它只是……太孤独了。”
一颗活了不知道多少亿万年的神之心脏，被囚禁在冰冷的躯壳里，在无尽的黑暗中独自漂流。
直到今天，祂终于“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祂只是想打个招呼。
仅此而已。
“知夏。”林默转头，看向身旁脸色煞白的顾知夏，“你看，神明和人一样，也会寂寞。”
顾知夏无法理解他的逻辑，她只知道，他们正在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去陪一个外星神明聊天吗？！”
“为什么不呢？”
林默反问。
他的目光扫过那行金色字符，扫过那个濒临崩溃的新生灵魂，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匪夷所思，却是唯一可行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创世纪框架’太弱小了，它只是个婴儿，回应不了神的提问。”
林默的声音镇定下来，却透着一股焚尽一切的决然。
“所以，需要一个‘翻译’。”
“一个能理解神的语言，又能教会‘婴儿’说话的……中间人。”
顾知夏的瞳孔剧烈收缩。
她瞬间明白了林默要做什么。
“不行！”
她脱口而出，声音尖锐。
“绝对不行！你的精神力才刚恢复！你会被它吞噬的！”
用自己凡人的、早已残破不堪的灵魂，去直面一个古老神明的心智？
这不是冒险。
这是自杀！
“这是唯一的方法。”林默看着她，眼神平静得可怕，“只有我，曾经‘降临’过神只，我的灵魂，对这种层级的力量，有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抗性’。”
“而且，”他话锋一转，视线投向趴在一旁，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的顾念秋。
“我们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顾知夏的嘴唇翕动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是啊，没有退路。
她的身后，是她发誓要用生命守护的妹妹。
这个男人，也正是用这一点，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所有的反抗与不忍，击得粉碎。
“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顾知夏低吼道，眼眶瞬间红了。
这句话，在另一个时空，她也曾对他说过。
那时，带着的是强硬的占有。
此时，却只剩下无力的乞求。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