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是顾念秋那天真无邪的、带着甜美微笑的脸。
一张是顾知夏那冷艳绝伦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讥诮的脸。
两张脸，以一种极其扭曲的方式，拼接在那个怪物的头颅上，异口同声地，用她们的声线，说出了冰冷而又残忍的话语。
“放弃吧，默哥哥。”
“和我们……融为一体。”
“噗通”一声，林默跪倒在地。
压垮他的，不是肉体的疲惫，不是无法战胜的敌人。而是这最后的一根稻草。这来自他内心最深处、最想要守护的东西，所化作的、最致命的刀锋。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滴落在肮脏的地面上。他看着那个由他最深的恐惧和最珍视的羁绊所共同构成的、缓缓向他走来的“最终造物”，眼中最后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就这样……结束了吗……
对不起……知夏……念秋……
我……保护不了你们……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抵抗，等待着那最终的、解脱般的死亡降临。
然而，就在那个怪物的手，即将触碰到他的额头时。
林默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闪过了一幕画面。
那是在自然选择号的舰桥上，顾念秋递给他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一脸认真地说：“这是我新发明的‘百发百中烤红薯’！吃了之后，打坏蛋就会特别准哦！”
那味道……很甜，很暖。
那是……家的味道。
是真实的，是温暖的，是值得他用生命去守护的，真正的现实。
而不是眼前这个，用他的恐惧和弱点编织出来的、冰冷虚假的谎言！
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
那双几乎被绝望淹没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光。那光芒很微弱，却异常的坚定，如同在无尽长夜中，亮起的第一颗星。
不对。
这一切都不对。
我的体能，是SSS级战舰无数次基因优化后的结果，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耗尽。
我的精神，是与“世界树”系统深度链接的，如同一台超级生物计算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被幻听所动摇。
我的两个伙伴，一个是弑神的女武神，一个是能用料理创造奇迹的料理大师。她们的意志，比任何神金都要坚韧，绝不会变成眼前这副扭曲的模样。
所以……
这不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也不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
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出了问题！
我一直在用这个世界的规则去战斗，去奔跑，去思考……所以，我永远不可能赢。
因为我只是一个“玩家”，而对方，是“游戏管理员”。
想赢，就不能遵守它的规则。
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掀翻整个棋盘！
想通了这一点，林默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恐惧，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冰冷的平静。
他不再理会肩膀上的伤口，不再理会身体的疲惫。
他缓缓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没有再跑，也没有再试图攻击。
他就那样，迎着那个由“顾知夏”和“顾念秋”拼接成的怪物，一步一步，平静地走了过去。
他的步伐很慢，但每一步都异常沉稳，仿佛不是走向死亡，而是走向回家的路。
“来吧。”
他看着那个怪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平静地开口。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能打败我，那就让我看看，你的‘藏品馆’里，到底还有些什么花样。”
“要么，就在这里彻底杀死我。”
“要么……”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无尽嘲讽的弧度。
“就等着我，把你的‘藏品馆’，连同你那可悲的王座，一起，烧成灰烬。”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个怪物伸向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那两张扭曲的、拼接在一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于“错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