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时间。时间去消化她的不信任,去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也是时间去查明真相,然后做出他的选择。
这种冷静,比任何暴怒都更让钱昕昕感到绝望。它意味着纪煜正在用理智,而非情感,来处理这件事。而理智的天平,在血亲与恋人之间,会倾向哪一边?她不敢想。
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蜷缩在角落里,任由泪水浸湿衣襟,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和声音。
时间在死寂的杂物间里失去了意义。
钱昕昕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冰冷的泪水在脸上干涸,留下紧绷的痕迹,身体的颤抖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和麻木。
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和交谈声,似乎是宴会临近结束,宾客陆续离开。那些模糊的欢声笑语,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更加反衬出她此刻的孤寂和狼狈。
她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星,在冰冷的绝望中闪烁了一下。她挣扎着站起身,双腿因为久坐和情绪冲击而发软。她走到洗手池前,打开冷水,用力扑在脸上。刺骨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寒颤,却也刺激着混沌的大脑稍稍清醒。
镜子里的人,双眼红肿,脸色苍白,妆容早已花掉,看起来脆弱又落魄。她深吸一口气,拿出粉饼和口红,动作机械地开始补妆。手指依旧有些颤抖,但她强迫自己稳住。
粉底掩盖了泪痕,口红提亮了气色,尽管眼底的破碎无法完全遮掩,但至少表面看起来,她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的钱总。
她整理好头发和衣裙,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走廊里已经安静下来,只有零星几个服务生在收拾残局。看到她出来,服务生恭敬地点头致意,眼神里并无异样,似乎并不知道方才这里发生了一场怎样的风暴。
钱昕昕挺直脊背,步伐平稳地向外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宴会厅几乎已经空了,只剩下工作人员在忙碌。皇鉴丞和盛焰还在角落的沙发上,似乎喝多了,勾肩搭背地唱着荒腔走板的歌。
看到钱昕昕,皇鉴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钱……钱总!煜哥呢?刚才还看见他……怎么一转眼人没了?你们……嗝……是不是又偷偷去过二人世界了?”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常的嬉闹,显然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钱昕昕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得细微却尖锐。她勉强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他有点事先走了。你们也少喝点,早点回去休息。”
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丝往常的清冷,听不出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