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的导游是个藏族姑娘,叫卓玛,她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藏袍,腰间系着彩色的腰带,脸上带着高原人特有的红晕。“前面就是念青唐古拉山了,”卓玛指着前方的山脉,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念青唐古拉,在藏语里是‘灵应草原神’的意思,是我们藏族人心中的神山。它的主峰有七千多米高,山顶上的雪,从来都没有化过。”
我顺着卓玛的手指看去,前方的山脉连绵起伏,像一条巨大的银色巨龙,横卧在天地之间。主峰念青唐古拉峰,高高地矗立在群山之中,山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仿佛一朵盛开在云端的雪莲,圣洁而高远。山脚下,是一片辽阔的草原,草原上的草已经枯黄,偶尔能看到几群牦牛,低着头,慢悠悠地吃草,远处的藏式帐篷,像一个个白色的蘑菇,散落在草原上。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向上行驶,海拔越来越高,我渐渐感到有些头晕,胸口也有些发闷——这是高原反应的症状。卓玛递给我一瓶氧气,让我慢慢吸,然后笑着说:“第一次来高原,都会这样,慢慢就好了。你看,前面就是那根拉山口了,过了山口,就能看到纳木错了。”
那根拉山口海拔有五千一百多米,是前往纳木错的必经之路。车子开到山口时,我们都下了车,站在山口的观景台上,眺望远方。山口的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脸上像被刀子割一样疼。我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抬头看向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峰,它离我仿佛更近了,却又依旧遥不可及。山顶上的积雪,在风的吹拂下,偶尔会扬起一阵雪雾,像一条白色的丝带,缠绕在山顶,格外美丽。
山口的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那根拉山口”五个红色的大字,石碑的周围,挂满了彩色的经幡。经幡的颜色很鲜艳,红、黄、蓝、绿、白,五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在风的吹拂下,猎猎作响,像无数只彩色的蝴蝶,在风中飞舞。“这些经幡上,都印着经文,”卓玛说,“我们藏族人相信,经幡每被风吹动一次,就相当于把经文念了一遍,就能为家人和众生祈福。很多人来这里,都会挂一面经幡,希望能得到神山的保佑。”
我看着那些在风中飞舞的经幡,突然觉得,它们就像一个个小小的祈愿,被风带着,飞向遥远的云端,飞向圣洁的雪山,飞向那邈远的天地之间。而那座雪山,就像一位沉默的神明,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聆听着众生的祈愿,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不管岁月如何变迁,它始终都在,始终那么高远,那么邈远。
过了那根拉山口,车子继续向前行驶,不一会儿,纳木错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纳木错是西藏的三大圣湖之一,湖水清澈见底,像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镶嵌在念青唐古拉山的脚下。湖水的颜色很特别,近看是浅蓝色,远看是深蓝色,再往远处,湖水与天空交融在一起,分不清哪里是湖,哪里是天。湖边的沙滩上,堆满了白色的玛尼石,玛尼石上刻着各种经文和图案,是藏族人祈福的信物。
我沿着湖边慢慢走着,湖水冰凉刺骨,却格外清澈。抬头看向远处的念青唐古拉山,它的倒影映在湖水中,随着湖水的波动,轻轻摇曳,像一幅流动的水墨画。雪山、湖水、蓝天、经幡,还有远处的牦牛和藏式帐篷,构成了一幅宁静而圣洁的画面,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打破了这份美好。
“你知道吗,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还有一个传说呢。”卓玛走到我身边,笑着说,“相传很久以前,念青唐古拉是一位英俊的山神,纳木错是一位美丽的湖神,他们相爱了,从此就永远在一起,山神守护着湖神,湖神陪伴着山神,再也没有分开过。所以现在,很多藏族人都说,念青唐古拉山和纳木错,是一对恋人,他们永远守护着彼此,守护着这片土地。”
听着卓玛的讲述,我再次看向那座雪山和那片湖水。雪山依旧高远,湖水依旧清澈,它们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经历了千万年的岁月,见证了无数的故事,却依旧那么圣洁,那么邈远。我突然觉得,在雪山的邈远面前,所有的语言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它不是用眼睛就能看清的,也不是用语言就能描述的,它需要你用心去感受,去体会那份来自云端之上的圣洁,那份跨越千万年的悠长。
离开纳木错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夕阳将念青唐古拉山的山顶染成了一片金色,像给神山戴上了一顶金色的皇冠,格外庄严,格外神圣。车子渐渐远去,雪山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消失在天地之间。可我知道,那座雪山,那份邈远,已经永远留在了我的心里,它像一盏明灯,在我迷茫的时候,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它像一份敬畏,在我骄傲的时候,提醒着我保持谦卑。
三、古遗址的邈远:残垣不语,往事千年
如果说沙漠的邈远,是沙海的辽阔与岁月的无声,雪山的邈远,是云端的圣洁与高远,那么古遗址的邈远,便是残垣的沉默与往事的悠长,是让人站在当下,却能触摸到千年前时光的厚重。
去年夏天,我去了河南的殷墟遗址。殷墟是中国商朝晚期的都城遗址,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这里出土了甲骨文、司母戊鼎等珍贵文物,被誉为“中国古代文明的宝库”。当我走进殷墟遗址的大门时,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辽阔的田野,田野里种着绿油油的庄稼,远处的地平线上,矗立着几座土黄色的夯土台基,那便是殷墟宫殿宗庙遗址的所在地。
导游是个年轻的姑娘,姓王,她拿着一个扩音器,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讲解:“大家现在看到的这片田野,在三千多年前,是商朝的都城,这里有宫殿、有宗庙、有王陵,是当时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后来,商朝灭亡,都城被毁,这里渐渐被埋在了地下,直到一百多年前,才被考古学家发现,重见天日。”
我们跟着王导,首先来到了宫殿宗庙遗址的夯土台基前。这些台基都是用黄土夯筑而成的,虽然经历了三千多年的风雨侵蚀,已经变得残缺不全,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坍塌,但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规模与气势。台基的表面,长满了杂草,杂草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千年前的往事。台基的边缘,还残留着一些柱洞,王导说,这些柱洞是当年建造宫殿时,用来支撑屋顶的柱子留下的痕迹,从柱洞的数量和排列方式,就能看出当年宫殿的大小和布局。
我站在台基前,伸出手,轻轻触摸着那些粗糙的黄土。黄土的质地很坚硬,带着岁月的厚重感,指尖划过之处,能感受到黄土颗粒的细腻。我闭上眼睛,试着想象三千多年前的景象:这里宫殿林立,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商王在这里处理朝政,大臣们在这里议事,宫女们在这里穿梭,整个都城热闹非凡,一派繁荣景象。可如今,昔日的繁华早已不在,只剩下这些残缺的夯土台基,静静地矗立在田野里,沉默不语,却又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千年前的辉煌与沧桑。
离开宫殿宗庙遗址,我们又来到了殷墟王陵遗址。王陵遗址位于宫殿宗庙遗址的西北方向,这里是商朝历代帝王的陵墓所在地。走进王陵遗址,首先看到的,是一片辽阔的墓地,墓地的地面上,矗立着一个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墓主人的身份和年代。石碑的周围,是一个个深深的墓坑,这些墓坑都是当年考古学家发掘陵墓时留下的,虽然大部分陵墓已经被发掘完毕,文物也已经被转移到博物馆保存,但依旧能看出当年陵墓的规模与奢华。
“大家看这个墓坑,”王导指着一个巨大的墓坑说,“这个墓坑是商王武丁的妻子妇好的陵墓,也是殷墟目前发现的唯一一座保存完整的商代王室墓葬。这座陵墓出土了大量的文物,包括青铜器、玉器、骨器、陶器等,共计一千九百多件,其中最着名的,就是妇好鸮尊,现在收藏在河南博物院。”
我站在妇好墓的坑边,向下望去,墓坑很深,坑壁上长满了青苔,显得格外古老。我试着想象当年妇好下葬时的情景:无数的奴隶抬着珍贵的文物,走进墓坑,将文物一一摆放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