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银线牵星与三地共酿的晨光
北地的晨露还没褪尽,虎娃就踩着草尖上的水珠往药圃跑。他怀里揣着块刚磨好的木炭,昨夜梦见星砂芽的紫顶红开了花,花瓣上的银星像撒了把碎钻,此刻非要亲眼验证不可。
刚到篱笆边,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星砂芽的紫顶果然绽了个小小的花苞,胭脂色的尖顶胀得溜圆,而那道由星砂粉化成的银线,竟在晨露里泛着荧光,一头缠着风信草的红缠星,一头扎进花苞的底座,像根看不见的血管,正往花苞里输送着三地的精气。
“真开了!”虎娃的喊声惊飞了篱笆上的麻雀,他扑到药圃边,鼻尖几乎要碰到花苞,“悦姐!快来看!紫顶红要开花了!”
林悦提着铜壶从屋里出来,壶里是刚烧好的温水,正准备给花草浇晨露。听见喊声,她快步走来,铜壶的提梁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轻点碰,”她把壶放在地埂上,指尖轻轻拂过银线,荧光顺着她的指尖漫上来,在指甲盖上凝成颗小小的银星,“这银线沾了晨露,已经成了‘活线’,碰断了就接不上了。”
虎娃赶紧缩回手,木炭在掌心攥得发热。他蹲下身,借着晨光往签到簿上画,先画那朵半开的花苞,紫顶红的尖儿特意涂得浓些,再画银线时,木炭尖在纸上顿了又顿,总觉得画不出那荧光流转的模样。
“得用西域的矿物粉才画得出来。”林悦看着他的画笑,“上次商队留下的银粉还在吗?调点晨露,能画出光来。”
虎娃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屋里跑,木屐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响。他记得那罐银粉放在炕头的木箱里,是胡商临走时塞给他的,说“画花草用得上,比木炭亮”。
等他捧着银粉跑回来,张爷爷正蹲在药圃边,用烟袋锅子指着风信草的红缠星:“你看这草尖,转得比昨儿快了,怕是要变天。”老人往东边的天际看,云层正慢慢堆起来,带着点灰蓝,“北地的春汛要来了,得给这些花草搭个挡雨棚。”
林悦正用指尖蘸着晨露调银粉,听见这话点头:“我去砍些胡杨枝,虎娃你把南坡寄来的油布找出来,那布防水,去年盖种子用的。”她把调好的银粉递给虎娃,“快画,等会儿起风了,银线的光就淡了。”
虎娃捏着蘸了银粉的细枝,手微微发颤。银粉落在纸上,遇着晨露洇出的水痕,竟真的泛出淡淡的光,像把药圃里的银线剪了段下来,贴在了纸上。他在银线旁边写:“四月初八,卯时,星砂花苞欲绽,银线生荧光,连风信草与花苞,似活线。”
“这字比上次又强了。”张爷爷凑过来看,烟袋锅里的火星溅了点在纸上,烫出个小小的焦痕,倒像给银线添了颗小火星,“得记上,这银线能预报天气,比镇上的气象台还准。”
林悦正在捆胡杨枝,闻言笑着接话:“何止预报天气,沈青信里说,西域的星砂花能跟着商队的驼铃声开合,咱们这株说不定也能呢。”她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铃,是上次归雁的信使送的,说是南坡的药农用来惊鸟的,“挂在花苞旁边试试?”
铜铃刚系在星砂芽的茎上,风就起来了。风信草的红缠星转得飞快,银线的荧光忽明忽暗,铜铃被风吹得“叮铃”响,花苞竟真的微微颤动,像在跟着铃声呼吸。
“动了!动了!”虎娃激动得直拍手,银粉从指尖掉下来,落在花苞上,像给它撒了层碎雪。
林悦赶紧翻开签到簿,在银线旁边添了个小铜铃,旁边注:“南坡铜铃响,花苞应之,似有灵犀。”她忽然觉得这页纸热闹得很,有北地的晨露、南坡的铜铃、西域的银粉,还有张爷爷烟袋烫的焦痕,倒像把三地的物件都聚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