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新芽与哨音(2 / 2)

沈青却懂了,拍了拍虎娃的肩膀:“记住,哨声短吹是叫人,长吹是遇险,千万别乱吹。”

虎娃似懂非懂地点头,把竹哨塞进怀里,像揣着个宝贝。

日头升高时,张大叔带着几个村民来了,手里扛着锄头,还牵着头老黄牛。“沈小子,犁头修好了?”张大叔拍着铁犁,犁头在阳光下闪着光,“我家老黄都等不及了,说要试试新犁。”

沈青把铁犁套在牛身上,老黄牛“哞”地叫了声,拉着犁头在空地上走了个来回,犁出的土沟又直又匀。“好犁!”张大叔赞道,“这力道,比新犁还顺!”

林悦翻开签到簿,在新的一页写下:“巳时,张叔携牛助耕。铁犁试用无碍,备扩种。曼陀罗丛拾得竹哨,哨音清越,可传信号。”

她刚放下笔,就见王阿婆盯着紫霞苏的畦面,忽然喊:“你们看!是不是冒芽了?”

众人赶紧围过去——只见湿润的泥土缝里,果然钻出点嫩黄的芽尖,像刚出生的小鸡嘴,怯生生地顶着层薄土。虎娃想伸手去碰,被王阿婆按住:“别碰,这芽嫩着呢,碰了就蔫了。”

沈青蹲下身,用指尖轻轻拨开芽尖周围的土:“是紫霞苏,错不了。你看这两片子叶,比普通的圆些,是李大夫留的那种。”

林悦心里一暖,像是有股热流从脚底涌上来。那些在北坡经历的凶险、石室里的绝望、归途的艰辛,此刻都化作这株嫩芽的养分,让它在西坡的土地上,稳稳地扎下了根。

“得搭个棚子挡挡日头。”王阿婆说,“这芽经不起暴晒,正午的日头能把它晒焦。”

沈青立刻找来竹竿和帆布,在畦边搭起个简易的遮阳棚。帆布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白色的大鸟,护着底下那片新生的绿。

虎娃举着竹哨,忽然对着远山吹了声长音。哨音穿过山谷,引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像是在回应。“沈大哥,这哨声能传到北坡吗?”他仰着脸问。

沈青望着北坡的方向,那里的轮廓在阳光下有些模糊。“能,”他肯定地说,“只要心够诚,再远的声音都能传到。”

林悦知道,他说的不只是哨声。那些在北坡等待救助的村民、失踪的李大夫、还有毒藤会留下的阴影,都需要他们用这株新芽的力量,一点点去回应,一点点去驱散。

午后的阳光透过遮阳棚的缝隙,在芽尖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王阿婆教虎娃给新芽浇水,用的是带着晨露的山泉水,一滴一滴地浇在土缝里,像在喂哺婴儿。张大叔赶着老黄牛,在旁边的空地上犁地,铁犁翻起的泥土带着股腥甜,那是新土地的味道。

沈青坐在篱笆边,手里摩挲着那枚梨木牌,阳光照在他脸上,把北坡留下的疤痕映得浅了些。林悦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两人都没说话,却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像和着新芽生长的节奏,稳稳的,暖暖的。

远处的竹哨声又响了,这次是短音,是虎娃在叫大家吃李婶送来的绿豆汤。清甜的豆香混着紫霞苏的草香,在西坡的风里漫开来,像首未完的歌,唱着新生,唱着希望,唱着那些在土地里悄悄扎根的,关于明天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