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花粉里的暗线(1 / 2)

第一百六十六章:花粉里的暗线

午后的阳光把北坡的草叶晒得发烫,林悦蹲在老林子边缘,用玻璃片小心翼翼地收集变异紫霞苏的花粉。玻璃片上的黄粉细如尘埃,在光线下泛着诡异的银光,与西坡紫霞苏那温润的金黄截然不同。

“沈青,拿显微镜来。”她头也不抬地说,指尖捏着的镊子微微发颤。这已经是今天收集的第三份样本,前两份在显微镜下呈现出的形态让她心头发沉——花粉颗粒边缘长着细密的倒刺,像无数把小钩子,难怪会引发剧烈过敏。

沈青背着工具箱快步走来,帆布包上沾着的草籽蹭到林悦的衣袖上。“刚在那边的石缝里又发现几株变异紫霞苏,”他把显微镜架在平整的岩石上,镜片反射着刺眼的光,“根须是黑的,和王主任埋的串叶苏根茎颜色差不多。”

林悦将花粉样本放在载物台上,调好焦距。显微镜下,那些倒刺清晰得吓人,每一根都带着锯齿,像淬了毒的小匕首。“正常紫霞苏花粉是光滑的球形,”她指着镜片,“你看这些,倒刺里还裹着透明的黏液,估计就是引发休克的元凶。”

沈青凑近看了片刻,眉头拧成疙瘩:“这玩意儿怎么看都像是人为弄出来的。你说,会不会是李大夫信里提的‘药圃’搞的鬼?”

“很有可能。”林悦取出样本瓶,将花粉小心翼翼地装进去,贴上标签,“王主任的地图上标了个废弃药圃的位置,就在前面的断崖下。咱们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线索。”

虎娃拎着竹篮从后面赶上来,篮子里装着刚采的野薄荷,叶片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林姐姐,李婶让我送些薄荷来,说揉碎了敷在红疹上能止痒。”他踮脚往显微镜里瞅,“这花粉真难看,像小刺猬似的。”

“可不是嘛。”林悦接过薄荷,分给跟来的村民,“你们在这儿照看病人,我和沈青去断崖下看看,日落前回来。”她特意叮嘱少年,“记着按时给婆婆换药,过敏针每四个时辰打一次,千万别忘。”

少年抱着药箱点头,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的小臂上还留着淡淡的红疹印:“放心吧,我都记在石板上了。”他指了指旁边的岩石,上面用炭笔写着密密麻麻的记号,像简易的签到簿。

往断崖去的路比想象中难走,坡上的碎石子一踩就滑,沈青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荆棘,刀刃上沾着的紫霞苏汁液滴在地上,瞬间融成一小团墨色。“你看这汁液,”他蹲下身用树枝拨弄着,“正常的紫霞苏汁是浅绿的,这变异的竟带着紫黑。”

林悦的心沉了沉,从包里翻出银针,蘸了点汁液刺入旁边的蒲公英。不过片刻,蒲公英的叶片就卷成了褐色,像被火烧过。“毒性很强,”她拔出银针,针尖泛着青黑,“比普通串叶苏的毒性还烈三成。”

越靠近断崖,空气里的腥气越重。林悦忽然捂住口鼻,指着前方的灌木丛:“那边有动静!”沈青立刻握紧砍刀,拨开半人高的蒿草——灌木丛后藏着个穿灰布褂子的汉子,正背着竹篓往石缝里塞什么东西,篓子里露出的麻袋角印着个模糊的“药”字。

“是货郎!”沈青低喝一声。那汉子正是张叔提过的北地货郎,常往王主任家跑的那个。货郎见被发现,扔下竹篓就往断崖下窜,布鞋踩落的碎石“哗啦啦”滚进深沟。

林悦冲过去翻看竹篓,里面装着十几个贴着封条的陶罐,罐口缝隙里渗出和变异花粉一样的黄粉。她扯开封条,一股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陶罐底层沉着暗绿色的膏状物质,像融化的沥青。

“这是……”沈青用树枝挑了点膏状物,在石头上抹开,竟拉出细长的丝,“像树脂,又带着药味。”

林悦突然想起王主任铁盒里的串叶苏种子,那些种子表皮也裹着类似的黏液。“是粘合剂,”她盯着陶罐,“把变异紫霞苏花粉和串叶苏汁液混在一起,做成这种膏状,再通过风传播……难怪过敏会这么严重。”

她抓起一把黄粉凑近闻,腥气里夹杂着熟悉的煤油味——和王主任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货郎肯定在替人分发这些东西,”沈青踢了踢竹篓,“药圃八成就在这附近。”

断崖下传来货郎的呼救声,紧接着是重物滚落的闷响。两人探头往下看,见货郎摔在半山腰的平台上,腿被石头压住,正抱着膝盖打滚。“要不要下去救他?”沈青攥着砍刀,语气里带着犹豫。

林悦望着货郎篓子里的陶罐,又看了看显微镜下那些带倒刺的花粉,忽然在签到簿上写下:“未时三刻,断崖发现货郎分发含毒花粉罐,罐内有串叶苏汁液与变异花粉混合体。货郎坠崖受伤,暂未施救,需先排查药圃。”

她合上本子,指着平台旁的山洞:“你看那洞口的藤蔓,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药圃说不定就在里面。”沈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洞口的青藤断了几截,露出黑黢黢的洞口,像只窥伺的眼。

阳光斜斜地照在断崖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货郎的呼救声、风吹过藤蔓的呜咽声搅在一起,织成一张紧绷的网。林悦知道,这山洞里藏着的,或许就是解开北地时疫的最后一块拼图——而那拼图的背面,可能还缠着更危险的暗线。

她将样本瓶塞进怀里,摸出腰间的艾草束点燃,烟气顺着风往洞口飘去:“走,进去看看。不管里面有什么,总得有人把它揪出来。”

沈青握紧砍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与林悦手里摇曳的艾草火光交相辉映,像两簇劈开迷雾的星火,朝着那片未知的黑暗走去。

沈青用砍刀劈开洞口最后一截枯藤,腐叶的气息混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林悦举着艾草束往前探,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照亮了洞壁上斑驳的刻痕——是各种草药的图谱,其中串叶苏和紫霞苏的图案被反复刻画,边缘的石屑新鲜得像是刚凿过。

“有人最近来过。”沈青用刀背敲了敲刻痕,石粉簌簌往下掉。他忽然指向左侧的岔路,“那边有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