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正在给少年做第二次雾化,闻言心里一动:“往年的紫霞苏花粉,也这么厉害?”
“不厉害啊,”少年吸着雾化气,声音还有点哑,“去年我还摘过紫霞苏的花编花环,啥事没有。今年的花粉特别细,风一吹就像黄雾似的,吸进鼻子里刺挠得慌。”
“变异了。”林悦和沈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李大夫信里说的“变异串叶苏”,难道连紫霞苏的花粉也跟着变异了?
她走到院里,抓起一把落在石桌上的黄粉,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紫霞苏的清苦香,还带着股淡淡的腥气,和西坡的紫霞苏花粉味道截然不同。“张叔,”她扬声喊道,“把带来的硫磺粉拿点过来!”
张叔递过硫磺粉,林悦将花粉和硫磺粉按比例混合,撒在院角的花丛里。没过多久,花丛里的蜜蜂就嗡嗡地飞走了,连蝴蝶都绕着走。“果然有问题,”她指着花丛,“正常的紫霞苏花粉能吸引蜜蜂传粉,这变异花粉连昆虫都避之不及。”
沈青蹲在旁边看了会儿,忽然道:“会不会是和串叶苏的花粉混在一起了?王主任不是在北坡种过变异串叶苏吗?”
“极有可能。”林悦点头,从包里翻出签到簿,在新的一页写下:“巳时,北坡发现变异紫霞苏花粉,含腥气,致多人过敏休克。疑与串叶苏花粉混杂变异,需采集样本送检。”
笔尖刚落,就见张叔带着那两家的病人过来了,汉子和少年被村民搀扶着,脸色虽还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林姑娘,这俩后生说想帮着做点啥,”张叔笑着说,“汉子会劈柴,少年认识草药,都是好帮手。”
汉子挠了挠头,拿起墙角的斧头往柴堆走去:“我劈点柴,给大家烧热水。”少年则跟着虎娃去整理药箱,把用过的针管分类放好:“我娘是药农,我认识不少解毒的草,说不定能帮上忙。”
林悦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这北坡的雾好像散得更快了。药箱里的银针闪着光,输液管里的药液静静流淌,灶台上的新药罐飘出清苦的香,混着柴火气和姜茶的暖,在北坡的晨光里漫开,像一层温柔的网,慢慢裹住那些被时疫惊扰的生灵。
她合上签到簿,听见远处传来村民们的说话声,夹杂着孩子们的笑闹——虎娃正带着少年去采能解花粉毒的野菜,汉子劈柴的“咚咚”声像在打鼓,连那老汉都在帮着晾晒刚采的草药。
沈青走过来,递给她一块热乎乎的馒头:“先垫垫,下午还得去更深的林子看看,说不定还有病人。”
林悦接过馒头,咬了一口,麦香混着药香在舌尖散开。她望着远处连绵的北坡,那里的雾已经彻底散了,阳光把山林染成一片金绿,仿佛连空气里都跳动着希望的光。
“走,”她站起身,拍了拍沈青的胳膊,“去看看更深的地方,把药香带得再远些。”
药箱的提手被攥得温热,里面的银针和药液仿佛也攒足了劲,要跟着他们,把这北坡的时疫,一点点驱散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