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归途载暖,药香如故
医学院的晨钟敲到第七下时,林悦正把最后一罐紫苏膏塞进藤箱。罐口贴着张小小的签,是她仿着张教授的笔迹写的:“庚子年秋,与张师共制,藏于药箱,待归乡。”
“真要走了?”张教授站在门口,棉袍的袖口沾着点紫苏膏的绿痕——想来是昨夜分装时没留神蹭上的。他手里捧着个布包,层层裹得严实,“这是我师父传下来的石臼杵,你带着。捣药时用它,就当我还在你旁边盯着。”
那木杵被磨得油光锃亮,握柄处有个深深的凹痕,是几代人攥出来的温度。林悦接过时,指尖触到凹痕里的暖意,忽然说不出话,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萤背着捆晒干的紫苏梗跑进来,辫子上还系着阿木送的紫苏花绳:“姐姐你看!我把药圃里最好的梗都收了,回去给沈青哥他们泡茶喝!”她踮脚往藤箱里塞,忽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张纸,“这是阿木画的紫苏图谱,他说让你带回去,给镇上的娃娃们当课本。”
图谱上的紫苏叶画得格外用心,叶脉用金线勾过,叶背还特意涂了层淡紫,像极了阳光下泛着光的样子。林悦摸着纸页,忽然看见角落有行小字:“愿紫苏年年生,故人常相见。”
张教授忽然咳了两声,转身往灶房走:“我煮了紫苏粥,喝了再走。”林悦跟过去时,见他正往粥里撒紫苏籽,动作慢得像在数米粒,“这是你上次种在窗台的那茬收的籽,带着路上种,到了家乡正好出芽。”
粥碗端上桌时,小萤忽然红了眼眶:“张爷爷,我以后还能来学炮制吗?”
张教授放下碗,摸了摸她的头:“随时来。药圃里的紫苏我帮你照看着,等你来了,正好采新叶。”他从怀里掏出串钥匙,塞进林悦手里,“实验室的门钥匙,留着。万一……万一想回来看看,不用敲门。”
林悦捏着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里裹着滚烫的心意。她忽然想起签到簿上最新的一页,是今早天没亮时写的:“居京三月,得师授艺,得友赠暖,行囊已满,该归矣。”
去火车站的路上,阿木推着行李车跟在后面,车轱辘碾过青石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像在数着离别的脚步。“林姑娘,”他忽然停下,从怀里掏出个木盒,“这是我娘雕的紫苏叶书签,说……说看书时夹着,能想起京城的日子。”
木签上的紫苏叶纹路清晰,叶柄处刻着个小小的“归”字。林悦刚要道谢,就见阿木红着脸跑开,“我、我去看看火车到了没!”
月台上,张教授站在风里,棉袍被吹得鼓鼓的,像株饱经风霜的老紫苏。火车鸣笛时,他忽然从布包里掏出样东西往车窗里扔——是片新鲜的紫苏叶,带着晨露的湿意,正好落在林悦摊开的签到簿上。
“记着翻土要深!”他的声音混着汽笛声飘进来,“明年我去看你们,得喝上用新紫苏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