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看着他们,忽然瞥见签到簿的页面,画里的药柜旁多了个正在摆药材的身影,手里捧着的紫苏叶上,还沾着片小小的栗叶——是今早煮粥时不小心掉进去的。页面上新添的字迹慢慢显出来:【日子就像这抽屉,总有松动的时候,有人递个楔子,就又能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日头爬到头顶时,吊桥的铁链换好了,张大爷捎信来说,老鳖浮在桥柱旁晒太阳,背甲上的花纹在阳光下亮得很,像在谢他们似的。苏瑶的药囊也绣完了,十二个靛蓝色的布袋并排摆在桌上,紫苏叶旁的小药杵闪着丝线的光,针脚里藏着的,都是没人说出口的暖。
小萤抱着签到簿趴在桌上,看着画里渐渐热闹起来的施医局:补好的窗纸透着光,修好的抽屉里摆满药材,十二个药囊挂在墙上,像串小小的灯笼。她忽然抬头对林悦说:“姐姐,你看画里的铜铃,是不是在笑呀?”
林悦凑过去看,画中的铜铃果然微微倾斜,铃舌轻晃,像是正发出“叮铃”的声响。晨光透过新糊的窗纸落在上面,把墨痕染成了暖黄色,像给这寻常的日子,镀上了层永远不会褪色的光。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施医局,把药柜的影子拉得老长。苏瑶正将绣好的药囊往绳上挂,忽然“咦”了一声——最末尾那个药囊的系带松了线,她刚想重新缝,小萤举着签到簿跑过来:“苏瑶姐姐你看!画里的药囊也掉下来一个!”
画中绳上的药囊果然空了一个位置,地上的那个药囊正滚向门边,系带处的线头松松散散,和苏瑶手里的一模一样。苏瑶捡起草地上的药囊,指尖捏着线头笑了:“这签到簿,倒比我们还先知道要出岔子。”她穿针引线,把系带缝得比原来更结实,“这样就不会掉了。”
林悦在一旁捣药,石臼里的紫苏和薄荷发出细碎的研磨声。她忽然停下手,看向院门外:“好像有脚步声。”
话音刚落,一个背着竹篓的老妇人探进头来,竹篓里装着些晒干的草药,叶子边缘带着锯齿,看着有些眼熟。“请问……这里是施医局吗?”老妇人声音沙哑,“我家老头子咳得厉害,听说这儿有能治咳嗽的药囊?”
小萤眼睛一亮,指着墙上的药囊:“有的有的!苏瑶姐姐刚绣好的,里面装了紫苏、杏仁,专治咳嗽呢!”
老妇人走近了些,竹篓里的草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林悦认出那是苍术,专治风寒咳嗽的,便问:“您采了苍术?”
老妇人点头,从竹篓里拿出一小捆:“后山摘的,想着能换点药钱……”她忽然盯着苏瑶手里的药囊,“这针脚……像我年轻时绣的样式。”
苏瑶愣了愣,把药囊递过去:“您会绣这个?”
老妇人摸了摸药囊上的紫苏叶,眼眶有些发红:“我闺女以前也爱绣这个,可惜……”她没说下去,只接过药囊,“这个我要了,苍术给你们,再添几个铜板,够不够?”
林悦接过苍术,闻了闻,干燥清香,是上好的药材:“够了够了,您拿好药囊,按说明挂在床头就行。”
老妇人走后,苏瑶看着药囊的系带,忽然说:“她刚才摸过的地方,针脚好像更亮了点。”小萤凑过去看,果然见那处丝线泛着柔和的光,像落了层星光。
签到簿上,画里的药囊旁多了个竹篓,苍术散落在旁边,旁边新添了行字:【有些手艺,藏在时光里,总会被认出来的】。
夕阳西下时,老妇人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个咳嗽的老汉,手里捧着个粗布包:“这是我家老婆子腌的咸菜,说给你们添个菜。”老汉咳着说,“药囊真管用,我咳得轻多了。”
林悦接过布包,里面的咸菜透着油香,刚想推辞,老妇人已经拉着老汉走远了,只留下句:“往后要采药,去后山阳坡,那儿的苍术长得好。”
小萤打开签到簿,画里的院门外多了两个背影,正往夕阳里走,竹篓在肩上轻轻晃着,像摇出了首旧时光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