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锄尖带露
晨露还凝在篱笆上时,林悦已经背着竹篓站在院门口了。竹篓里装着陶罐,里面是连夜封好的萝卜条,坛口用红布扎了个结,晃一晃,能听见汁水撞击陶壁的轻响。苏瑶和小萤跟在后面,手里各拎着个空竹篮,说是要去村口李伯家的果园摘些青杏。
“路上小心些,李伯家的大黄狗虽不咬人,见了生人脸会叫得凶。”王婶追出来,往林悦手里塞了块刚蒸好的玉米饼,“垫垫肚子,别空腹走山路。”
林悦咬了口玉米饼,甜丝丝的玉米香混着面香在嘴里散开。“知道啦王婶,我们摘了青杏给您留一大篮!”她挥挥手,转身踏上石板路,晨露打湿的石板有些滑,每一步都带着清脆的“咯吱”声。
山路两旁的野菊开得正盛,黄灿灿的一片,沾着露水像撒了把碎星星。小萤跑在前头,时不时蹲下身摘一朵,别在苏瑶的发间,惹得苏瑶追着她打,两人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扑棱棱掠过晨雾,留下一串残影。
林悦走得慢,手里的玉米饼啃了一半,忽然瞥见路边的草丛里闪着点银光。她拨开草叶,竟是株野薄荷,圆溜溜的叶子上滚着露珠,凑近一闻,清清凉凉的气息直往鼻尖钻。她小心地掐了几片叶子,塞进陶罐的红布里——李伯爱喝薄荷茶,这下正好。
“林悦,你快来!”苏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雀跃,“你看这是什么!”
林悦加快脚步赶上去,只见苏瑶蹲在块大石头旁,手里捧着个拳头大的野鸡蛋,蛋壳带着淡淡的褐斑点,还温乎着。小萤正踮着脚往石缝里瞅,嘴里念叨着“还有没有?肯定还有一窝”。
“别碰,”林悦按住苏瑶的手,指了指石头上方的灌木丛,“野鸡应该就在附近,咱们快离开,别惊着它。”她拉着两人往山路深处走,走了老远,才听见身后传来野鸡“咯咯”的叫声,三人相视一笑,脚步都轻快了些。
到了村口李伯家,大黄狗果然“汪汪”叫着扑出来,却被李伯一声“大黄!”喝住,耷拉着尾巴蹭到李伯脚边摇尾巴。李伯正坐在门槛上编竹筐,见了她们,眼睛笑成了一条缝:“可算来啦,药锄在后院晾着呢,我给你们磨得锃亮,保准好用!”
林悦把陶罐递过去:“李伯,这是新腌的萝卜条,您尝尝。”
“哎哟,你这丫头,总想着我。”李伯接过陶罐,掀开红布闻了闻,眯着眼点头,“真香!晚上就着粥吃,绝了!”他放下陶罐,领着她们往后院走,“药锄我给你们用桐油擦了三遍,柄也用砂纸磨光了,握着手感肯定舒服。”
后院的晾衣绳上挂着些蓝布衫,风一吹晃晃悠悠。墙根下立着五把药锄,锄尖闪着寒光,木柄被磨得油亮,显然是下了功夫打理的。林悦拿起一把,握在手里试了试,重量刚好,锄尖带着点晨露,碰一下草叶,立刻划开道整齐的口子。
“太好用了,谢谢您李伯。”林悦真心实意地说。
“谢啥,”李伯摆摆手,指着院角的青杏树,“那树的杏子熟了些,你们摘吧,就是酸了点,泡糖水正好。”
苏瑶和小萤早就奔着杏树去了,摇着树枝,青杏“噼里啪啦”掉下来,两人蹲在地上捡,竹篮很快就满了。林悦也摘了几个,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酸得眯起眼,却越吃越停不下来,酸劲儿过了,嘴里反倒泛着甜。
李伯坐在屋檐下抽着旱烟,看着她们忙活,忽然开口:“悦丫头,你那药圃的芝麻菜长得咋样了?前儿见你王婶,她说你种的菜比镇上菜农的还精神。”
“还行,刚冒了新叶,就是有些虫子啃叶子。”林悦想起药圃里被咬出洞的菜叶,有些发愁。
“我这儿有瓶草木灰,你回去撒在根上,驱虫还能当肥料,比农药管用。”李伯起身往屋里走,很快拎出个小瓦罐,塞给林悦,“这是去年烧麦秸攒的,纯草木灰,干净着呢。”
林悦接过瓦罐,沉甸甸的,心里也暖乎乎的。“谢谢您李伯,您总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