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的呻吟声渐渐轻了,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泛了点血色。林悦松了口气,见签到簿上的红雾淡了大半,肠胃轮廓旁边多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标着“明日晴”——像是在说,雨停了,寒气就散了。
雨势渐小时,李伯终于能说话了,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丫头……让你受累了……”
林悦替他掖好被角,把剩下的姜糖水放在炕边:“您好好歇着,我把药留下,按这方子煎,喝三天就没事了。”
王婶非要留她们吃晚饭,林悦婉拒了,只叮嘱她按时给李伯喂药、喂水。出门时,雨已经停了,天边裂开道细缝,漏出点昏黄的光。王婶举着油灯送她们到路口,灯光里,她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团:“林姑娘,多谢你……李伯要是能熬过这春寒,全靠你了。”
林悦握着签到簿,纸页上的肠胃轮廓旁,多了双交握的手——一双布满老茧的,一双年轻的,手心里捧着碗姜糖水,辛辣的暖意仿佛能透过纸页飘出来。她忽然明白,苏瑶当年说的“医人先医心”,或许从来不止是用药精准,更是这份在春寒里奔波的执着,是喂药时的耐心,是握着老人的手说“忍忍就好”时的笃定。
冷雨落在签到簿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像极了李伯额头滚落的汗,却不再是痛苦的,而是带着点被暖意焐化的轻松。
雨停后的清晨,山雾像被拧干的棉絮,丝丝缕缕缠在竹篱笆上。林悦拎着药箱往李伯家走,鞋尖沾着的泥块在石板路上磕出轻响,签到簿揣在怀里,纸页被体温烘得温热。
刚拐过老槐树,就见王婶在院门口挥着手,声音透着松快:“林姑娘,快来!李伯醒了,说要喝你熬的小米粥呢!”
屋里的酸腐味已淡了大半,李伯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脸色虽还有些黄,却能坐直身子了。见林悦进来,他想抬手动动,却被王婶按住:“刚缓过来就安分点,丫头带了新熬的粥。”
林悦把保温桶里的小米粥倒出来,上面浮着层米油,她往碗里撒了把切碎的紫苏叶——这是签到簿新跳出来的提示:【紫苏性温,可解寒邪余毒】。
“李伯慢点喝,粥熬得软,不费牙。”林悦递过勺子,见他手指还在微微发颤,干脆坐在炕边一勺勺喂。阳光从窗棂漏进来,落在粥碗里,像撒了把碎金。
小萤蹲在院角摆弄签到簿,忽然指着页面笑:“姐姐你看,李伯的肠胃轮廓旁边,多了个冒热气的粥碗呢!”林悦探头去看,果然见那半透明的轮廓旁,画着只粗瓷碗,碗沿飘着细烟,旁边标着【寒邪渐散,元气回升】。
正说着,院外传来赶车的铃铛声,是镇上的郎中来了。他给李伯把了脉,又翻看了林悦留下的药方,捋着胡子点头:“小姑娘用药稳当,这法子比单靠汤药见效快。”又转头对李伯说,“再歇两天,就能下地溜达了。”
李伯咧嘴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我就说嘛,有林丫头在,冻不着饿不着,啥坎都能过。”
王婶在灶房煎药,药香混着小米粥的甜漫开来。林悦看着签到簿上渐渐消散的红雾,忽然发现页面角落多了行小字:【医者的暖,不在急效,在慢慢来的妥帖】。她指尖划过纸面,像摸着刚晒暖的棉被,心里踏实得很。
午后,小萤抱着签到簿跑进来,指着新画的画:“你看!李伯在坡地种南瓜的样子!”画里的老人弯着腰,手里攥着南瓜籽,旁边的紫苏藤已爬上竹架,绿油油的叶间,藏着颗小小的花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