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蚂蚁,”周伯指着那小黑点,“它也在往亮处赶呢。”蚂蚁爬到玉米饼旁,停了停,忽然转了方向,往竹架爬去,像是要顺着藤蔓去够架顶的月光。
林悦忽然明白,这草屋不是画,是日子。是周伯的烟袋,周奶奶的灯,是老李歪腿的竹椅,是小萤追蝴蝶时摔破的膝盖,是所有人心里藏着的那些碎碎的暖。
夜风穿过竹架,藤蔓晃出细碎的响,像草屋里有人在哼歌。签到簿的纸页轻轻掀动,草屋的烟囱里,烟更浓了些,顺着风飘向竹架,和藤蔓缠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烟,哪是藤。
“该歇了。”周奶奶收起灯,“明天还得给新抽的藤芽绑绳呢,别让露水打蔫了。”
林悦合上签到簿时,看见最后一行字慢慢显出来:【藤绕着架长,架托着藤旺,草屋里的烟火,是架下的根】。
天刚蒙蒙亮,林悦就攥着签到簿蹲在草屋画旁,指尖顺着那行字反复摩挲。露水打湿了鞋边,她却浑然不觉——原来那些缠缠绕绕的藤蔓、歪歪扭扭的窗棂、带着补丁的蓝布衫,都是日子结的果,看似零散,根却紧紧扎在同一片土里。
“在琢磨啥呢?”周奶奶端着盆温水过来,蒸汽模糊了镜片,“快擦擦脸,今儿要给藤芽绑绳,手得利索。”
林悦接过毛巾,擦脸时忽然笑了:“周奶奶,您看这草屋的烟,和藤蔓缠在一起了。”
周奶奶凑近看了看,拍了拍她的背:“傻孩子,烟是藤的魂,藤是烟的形,本来就该缠在一块儿。”
正说着,小萤举着根新发的藤芽跑过来,芽尖还沾着晨露:“林姐姐你看!这藤芽往草屋方向弯着呢!”
林悦顺着藤芽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抹新绿正朝着画里的草屋倾斜,像被什么牵引着。她忽然抓起剪刀和麻绳:“走,绑绳去!”
一行人来到竹架旁,林悦特意把朝着草屋方向的藤芽松了松,只轻轻打了个活结:“让它自己长,别勒太紧。”周伯则在草屋画旁栽了棵新剪的竹枝,说要给藤蔓当“路标”。
太阳升高时,藤架上的新芽都绑好了。林悦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嫩藤顺着绳结往上爬,有的绕着竹架打了个圈,有的贴着草屋的窗棂蹭了蹭,还有的干脆顺着晾衣杆缠上了那件蓝布衫,像在撒娇似的。
“你看,”周奶奶指着最欢实的那根藤芽,“它往草屋爬得最快,跟小萤小时候追着你跑似的。”
林悦想起昨天那行字,忽然懂了——所谓“架托着藤旺”,从来不是生硬的支撑,而是给点空间、留点牵挂,让该缠的缠、该绕的绕,自然而然就成了片绿阴。
正午收工时,林悦翻开签到簿,见草屋旁多了片小小的绿芽,沿着墙根往外铺,像要把画里的烟火,一点点蔓延到真实的土里。她提笔在最后一页添了行字:【根在,藤就不会迷路】,笔尖落下时,仿佛听见草屋里传来声轻浅的咳嗽,像谁在里面应了句“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