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雪融处的新痕
晨光刚漫过院墙，林悦就听见院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她披上棉袄拉开门，见周伯站在雪地里，手里捧着块青石板，石板上还沾着没化的雪粒。
“周奶奶说你那瓦盆放窗台上不稳，”他把石板往院里挪了挪，石板边缘磨得光滑，显然是特意找的，“垫在底下，潮气得少点。”他眼角往窗台瞟，看见那盆紫苏荆芥的嫩芽又蹿高了些，嘴角抿了抿，“长得倒快。”
林悦刚要搬石板，周伯已经弯腰把它稳稳垫在窗台下，动作比昨天扛柴时利落多了。“周爷爷，你咋知道它怕潮？”小萤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攥着块烤红薯，热气腾腾的。
周伯接过红薯，手在棉袄上蹭了蹭才敢拿：“苏瑶姑娘以前种过这些，说草木跟人一样，得哄着。”他咬了口红薯，忽然压低声音，“其实是周奶奶半夜翻出本旧册子，上面记着紫苏的习性，非让我背下来……”话没说完，脸先红了。
林悦转身时，签到簿从怀里滑出来，落在青石板上。纸页自动翻开，上面多了幅画：块青石板托着个瓦盆，盆里的藤蔓正顺着窗台往上爬，旁边写着【垫稳了根，才能爬得高】。
上午，老李推着独轮车又来了，车斗里装着个新做的木架子，架格分了三层，每层都嵌着细竹篾。“周伯说你那芽儿将来要爬藤，”他擦着汗笑，“这架子给它们搭个‘梯子’，省得缠乱了。”架子的边角都磨成了圆弧形，显然怕扎着芽儿。
林悦刚把木架子钉在墙上，签到簿就“哗啦”翻页，一行字洇着墨香：【有人为藤搭架，有人为你铺路——这就是日子的暖】。
午后雪化了些，檐角的水流成了细线。周奶奶挎着竹篮来送新蒸的荞麦馒头，篮子里还躺着个布包，打开是双布鞋，针脚密密的。“给小萤的，”她拍了拍林悦的手，“孩子总光着脚跑，冻着咋办？”布包底下压着张纸条，是周奶奶歪歪扭扭的字：【芽要保暖，娃要暖脚】。
小萤穿上布鞋，踩着青石板在院里转圈，鞋底软软的，带着阳光的味道。林悦看着她的脚印落在融雪的地上，浅浅的，却很清晰——像那些藏在硬话、笨功夫里的惦记，看似淡，却在日子里刻下了实实在在的痕。
签到簿最后一页，那对藤蔓已经爬上了新搭的木架，叶片上沾着水珠，旁边添了行小字：【雪化后的泥痕里，藏着比春天更早的暖】。
日头爬到正空时，融雪顺着屋檐汇成细流，在青石板上淌出蜿蜒的水痕。小萤蹲在木架旁，数着紫苏新抽的嫩藤：“林姐姐你看，它真的在往架子上缠呢！”
藤蔓顶端的卷须像只小手，颤巍巍地够到竹篾，慢慢打了个圈。林悦刚要伸手帮它固定，就被小萤拦住：“周奶奶说，草木有自己的章法，咱们别瞎插手。”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车轮碾过湿泥的声响。老李扛着把锄头走进来，裤脚沾着新鲜的黑土：“后山垦了片坡地，周伯说你这紫苏要是长得旺，往后移过去能爬满半面墙。”他把锄头往墙根一靠，锄刃上还沾着带草根的泥块，“我先把土翻松了，等暖些就能移。”
签到簿在石桌上被风吹得掀动页角，新的一页上，木架旁多了片坡地的轮廓，旁边写着【根扎得深，藤才能爬得远】。